身為一個擁有林黛玉的姿色,張愛玲的才情的女子沒有男朋友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她長反了,擁有的是張愛玲的容貌,林黛玉的乖張。才氣是內在的,鮮有哪個男子有那閑功夫在你身上開采。女子無才便是德,所以張愛玲再怎麼哭著一路追去,終是要被胡蘭成一腳踢開。
然而於我卻是個例外。
考大學時因為報錯了誌願,考入了外語學院,才發現此學校原來就是女兒國的代名詞。偶有一賈寶玉,也被一群自封的絕代佳人前簇後擁著,圍的連根針也插不進去。我不願自貶身份去做那俗世中爭風吃醋的勾當,隻好苦練玉女心經,並絕情愛,希翼著若幹年後待那些淑女的俗貌熟透了之後,我依然保持著絕代的芳華。
然而華彩撇嘴道:“狗屁!女人一過二十五便成一堆土,有哪個男人願意找個老女人呢?”
華彩是我的死黨,我們的交情同我念的書一樣多。就是那種在想法上驚人的合拍的朋友。雅人稱之為契若金蘭,市井叫做狐朋狗友。不過,女人能好到這個份兒上真可算得上世界第九大奇跡。
我側頭想了想道:“為什麼老男人可以找小女人而鮮有老女人找得到小男人呢?”
這是盤居我心頭的老問題。比我大的男人不是有了女人就是根本無法有女人;與我同齡的優秀男人趁我在女兒國清修的當兒早被人瓜分完畢,前景慘不忍睹。我雖非經濟學家卻也知道這是市場狹窄之故。
如果可以擴大市場以我的姿色絕不會滯銷。
“屁話加廢話!”華彩氣得渾身亂顫,“老女人隻有在一種情況下可以找到小男人,她必是富婆,少個百八十萬都不行。而這類故事的結局通常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心有不服,道:“古人不是說女大三,抱金磚麼?”
“對呀!”華彩拍手道,“大女人抱得到金磚,當然沒有手抱男人啦。而且死人的話做得了準麼!”
想想也是,不再與古人糾纏,又道:“小龍女不是比楊過大四歲麼?”
“那是小說。”
“《悠長假期》裏,山口智子比木村拓哉大上足足六歲呢!”
“那是電影。”
“現實生活中的鋒菲戀呢?”
“人家是名人,做給大家看的。”
我一泄,又泄,再泄,泄得全身無力。
於是決定不能再這樣蹉跎歲月了,在二十五歲之前一定要抓住個男人。
今年二十四歲的我還有三百六十五個日子去打拚,抓點緊保不準連孩子都生得下。
我雄心勃勃。
華彩這小妮子處處比我先行一著,隻除了學業。
雖說現在的大學生多的象毛牛,可還有連牛毛也撈不著的。華彩隻是職專畢業。一修再修後,脫胎換骨為本科生。然此本科非彼本科,隻在升級漲工資時方可拿出傲人。
華彩的單位叫農林局,就是那種隻要不反革命就可以待上一輩子的地方。
“這叫穩定,”華彩不無得意地說,“穩定的工作是找對象的先決條件,所以你的事a crumb of cake一樁。”華彩在自修英語,中文中夾雜英文隻是對英文的真情流露。
“是a piece of cake,”雖然我熱愛英語不比熱愛教師這個行當強到哪去,可也不允許對我的衣食父母如此糟蹋。我還指著教英語糊口呢。
“所以你是個書呆子,腦袋鏽掉了。crumb作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