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別怕。仔細點瞧著,你要知道的,都在這裏。”壓低了聲音,莫玄羲湊在玉無瑕的耳畔說道。
不耐煩的將手往後使勁一揮,玉無瑕強行逼迫莫玄羲和自己之間分離出一個極為勉強的縫隙。眯起眼睛,她已經斂下了剛剛暴起的驚悚之感,盯著那一片白花花的靈堂,心下打算非的看出點什麼不可。
她雖沒見過真正的靈堂,但她看書不少,書中大抵還是有些描述的。聽說一般的富貴人家都會先把棺木在家停放幾日再下葬,晚上也會有人守夜,甚至還有哭叫魂的……
所以,她現在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偌大的靈堂裏,除了停放了那去世的孫公子的靈柩和排位之外,還有一個身穿孝服的男子直挺挺的跪在那裏,旁邊還有一個哭哭啼啼的女子,想來就是哭叫魂的。
隻是……雖隔得遠,但玉無瑕還是可以很清晰的辨認清楚,那直挺挺跪著的人正是孫員外的大公子。孫員外雖家大業大,但卻子嗣凋零。聽說是因為他的夫人是個極為潑辣狠毒的,因為大兒子是庶出所以沒有動他,在自己生下了二兒子之後,她便給孫員外下了絕子的藥物。所以,孫公子死後,這個孫大公子,就是孫員外唯一的獨苗苗了。
不過從凡字部查來的資料看,這位孫大公子雖然資質平庸,但也是個好人,絕非同他弟弟一般的無惡不作。而且,他的母親是當初青樓的一代花魁,孫大公子繼承了他母親的美貌,與他那個豬頭一般的弟弟更是雲泥之別。
雖然死去的孫公子一向看不起他這個庶出的兄長,但他倒是對自己的弟弟不錯。
身為長兄,但是庶出,為自己弟弟守靈也無可非議。隻是,看他臉上那似決絕似茫然的表情,還有那看起來十分僵硬的動作,玉無瑕相信,他絕非僅僅是隻為了亡弟而守靈。
正當玉無瑕在腦海中反複思索著孫大公子的訊息時,忽然,一個穿著素服的小姑娘撲進了靈堂,眼睛紅腫如桃,赫然便是那日勸孫員外準許仵作驗屍的小丫頭。
她先使出小姐性子,將那哭叫魂的人趕了走。見著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孫大公子,那小丫頭明顯哭腫了的眼兒又滲出了淚水。“噗通”一聲,她跪在了孫大公子麵前,一頭紮進麵無表情的孫大公子懷中,哭哭啼啼地說道:“大哥哥,求求你了,別這樣,這件事不是你的錯啊……”
似被小丫頭的話有所觸動,孫大公子如死水一般的臉上泛起些微的波瀾。抬起自己發抖的左手,他輕輕的摸了摸懷中小丫頭的頭發,幾日未曾說話的嗓子發出的聲音無比粗嘎:“香兒,別說了,雖然有才不是我殺的,但他也是因我而死……”
說著說著,孫大公子單薄的身板搖了搖,顯然是陷入了憂傷的情緒難以自拔。就在這時,另一個單薄的身影翩然落定,背對著玉無瑕,她不知道她的表情如何,隻是那聲音卻含著無限的哀怨:“方郎,明明錯都在我,你這又是何苦啊……”
見著來人是他,他的眸中閃過一抹痛色,隨即恨聲說道:“我怎麼樣與你無關,事已至此,我們一刀兩斷!你趕緊走,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
“可是,方郎……”那女子的聲音中滿含淒楚與絕望。
“滾啊!”孫大公子突然怒吼一聲,那女子無可奈何的望了他一眼,最終掩麵而去。
而在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孫大公子眼前後,他好像被抽離了靈魂一般。深深的看了一眼她已經消失不見的背影後,就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莫玄羲,這個案子,我好像明白一些什麼了……”端著下巴,看著那個小姑娘在孫大公子暈倒後張皇失措,麵色全無的模樣,玉無瑕淡淡的說道。
聽出了玉無瑕話裏的意思,莫玄羲懶懶地在她耳邊哼唧了一聲,問道:“怎麼?想下去再問問清楚?”
玉無瑕微微頷首,算是答複。莫玄羲盯著她月色半掩的傾城容顏,懶懶地說道:“送佛送到西,本宮就再幫你這一回。”
話音剛落,莫玄羲就摟緊她的腰肢,足尖輕點,抱著玉無瑕穩穩地落在了那靈堂前的空曠之地。
本來那孫怡香看著那暈倒過去的孫有方已經是六神無主,此時天上又突然飛下來兩個人,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深更半夜在靈堂呆著,她還以為是鬧鬼,嚇得臉色發白兩眼無神,竟一屁股跌坐在地,兩股抖若篩糠。
“別怕,我是無瑕郡主,你是曾經見過我的。”看著小丫頭嚇得三魂不見了氣魄,玉無瑕趕忙開口表明身份。若是她一個激動叫出聲來,她今日一番苦心豈不是前功盡棄?
果然,玉無瑕自表身份後,孫怡香果然淡定了一些。莫玄羲的身份不能見光,所以他偏過身子擋住光亮,然後側身蹲下為孫有方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