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愛說話,卻每天按時的將熱氣騰騰的飯菜和一碗藥放在他的床前,每當到了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她便坐在那處潭水邊的大青石上望著夕陽,無聲無息的流淚。
那個時候他想,她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有時候,他想上前去撫平她內心的傷痕,擦去她臉上那仿佛永遠也流不完的淚水。然而,對她一無所知的自己又能帶給她多少安慰呢。
在她細心的照顧下,他幾乎千瘡百孔的身子奇跡般的好了起來。
有一天,她終於換下了那身紅衣,穿上了一襲藍衫,在那大青石上彈琴,琴聲悠悠揚揚,無悲無喜,望著夕陽,她也不再流淚,麵上掛上了仿佛冰凍千年的寒霜。
那樣的她,卻更加的讓人感到心痛。
“你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你可以走了。”那是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也是七年前他從她口中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她將他帶出去,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後來,他才知道,那裏便是求醫者夢寐以求的藥王穀,那麼,他該算是知道白神醫是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的第一人麼?
回到水月山莊之後,他不斷地壯大自己的實力,終於將奸佞小人全部鏟除,水月山莊也在短短的幾年時間裏變成了江湖上的第一大莊。
可是,他始終也不能忘記那個對他有救命之恩的女子,也一直未曾間斷的用自己的靈鳥雪兒給她送信。
剛開始的時候,雪兒總是帶著厚厚的信箋去,什麼回音也沒有,他甚至都懷疑她是否還在那裏,直到兩年後的一天,雪兒帶回了一枚小紅葉,上寫:甚好,勿憂。
那一天,他開心的繞水月山莊跑了幾十個來回,引得妹妹水祈月如今還在拿這件事揶揄他。
想到往事,水墨音的臉上滿是柔色。現在,她就在自己身邊,真好。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撒下一片明晃晃的光,白水悠悠的醒來,剛睜開眼,便撞進陌子雪深不見底的眸子裏。麵上不禁一熱,縮回了被中,涼涼的道。
“你就是這般做人家師父的麼,天天藏在徒弟的房間裏。偷看徒弟睡覺?”
陌子雪聽她這麼說,也不惱,舒舒服服的躺回了床邊的躺椅上。
“水兒,為師覺得這樣還不錯,你小時候不是一打雷就往為師的房裏鑽麼?”
他這話說的隨意,好像多年前他們之間還沒有間隙的時候,也是這般隨意的呆在一處,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然而,事過境遷,白水此刻聽得這話卻是心下一顫,幽幽的道:“師父以為還回的到過去麼?”
沉默,壓的人喘不過氣來的沉默,剛剛有的一點輕鬆的氣氛頃刻間蕩然無存,白水的眼睛望著帳頂,陌子雪的眼睛望著白水,四下裏,安安靜靜的,能聽得彼此的心跳聲。
若不是那陣敲門聲傳來,兩人誰也不知道要沉默到什麼時候。
是青兒的聲音:“小姐,百花宴要開始了哦,墨音公子讓我來喊你。”
陌子雪動了,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笑自己還是白水,修長的手伸過去端了桌上的果盤,慢悠悠的渡到屏風後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