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林靜悄悄的一片,偶爾有風吹過,那樹葉兒便發出沙沙的聲音。
半晌之後,白水道,語氣有一絲傷感:“十七年了,水兒現在卻看不清師父了,師父到底是誰呢?”
“我是你的師父。”陌子雪還是那句話,頓了頓又道:“今日是你的生辰,且不說這些個惱人的事吧。”目光在白水的身上轉了一圈,閉上眼,卻輕輕柔柔的笑了。
“這天蠶絲,果然是適合你的。十七年,我竟不知道,我的水兒有這等風華。”
這衣服……竟是他送的?白水望著那抹笑容,有些沉醉,她還以為……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陌子雪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動也沒動,白水也就那麼安安靜靜的望著他,一言不發。
她清晰看到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額上冒出一層細細的汗珠……終於,他睜開了眼:“水兒這是盼著為師早點死嗎?”
那個“死”字在白水心裏激起了一層波瀾,她沉默的自懷中掏出一個小瓶,拔開瓶塞,倒出一清香撲鼻的藥丸來,捏了藥丸就往陌子雪的嘴邊一送。
陌子雪一笑,大大方方的張開嘴將那藥丸吞了下去:“水兒真是聰明,為師再怎麼好看,那死屍也是有礙觀賞的。”
白水將頭轉向一邊:“我們去哪裏。”
陌子雪站起來:“先去睢州。”
“恩,好。”白水拍了拍身上的泥塵,見陌子雪的手自然的圈在了她的腰間,嘴角一歪,像拍泥塵一樣的拍掉了他的手。
“師父再厲害,這時候最好不要再使輕功了,不然水兒也就隻剩下死屍可以觀賞了。”
“有道理。”陌子雪故作深沉的點點頭,邁開步子向前走去。
白水望了望遠處的天色,麵上浮起一些苦色,太陽已經西斜了,看來今夜注定要露宿野外了,默默的跟在了陌子雪的身後。
也不知道水墨音怎麼樣了,師父如此行事,想必讓他在天下英雄麵前丟了極大的麵子。
她是自己僅有的幾個朋友之一。不知道會不會因此氣惱。也怪自己,這些年,也沒有告訴過他那些事。可是,那些事,又該從何說起?想到這裏,白水的臉色又冷了下來。
身邊的這個人,是她的師父啊,十年相伴,七年相隔,恨過怨過,卻是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思念了。
見他受了傷,她的心還是會痛的。
陌子雪走的很慢,一邊走一邊調息自己的內傷,心思卻是不停的轉著。
自己的身份應該告訴她嗎?時隔七年,再見到她,自己的心中竟然有一些蒼老的感覺,未及而立,便累了嗎?
這七年,苦心經營,終於有了一些勝算,如果有她的幫助,對自己的事情自然是極為有利的,可是一旦把她帶進這個漩渦中……
陌子雪袖中的手握緊了拳頭,不敢想,不能想。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對了,她之前說過什麼?問他是不是吃醋了?吃醋是什麼感覺?
倒是那水墨音算什麼,竟敢趁他不在打他徒兒的主意,實在可惡至極,讓他在那些所謂的天下英雄麵前丟點麵子算是個小小的警告吧。
不過他的乖徒兒什麼時候真的這麼不近人情了,竟那麼波瀾不驚的看著他受了三個時辰的痛楚……
“唉。”
“唉。”
二人同時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白水抬起頭,對上陌子雪那黑黝黝的眼,迅速的移開:“師父什麼時候也學會歎氣了?”
“恩。”他道:“剛學會。”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洪亮的嘶鳴聲,白水和陌子雪的臉上頓時浮起了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