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廝殺聲,漸漸小了,白水隻聞得他的身上是淡淡的香草味,混合著自己身上的藥香。令人不自覺的便沉淪下去。
這個人,是她的師父。不管怎麼樣,都是她的師父。
她選擇了他。便隻能一直跟隨下去。
天漸漸的亮了起來,濃霧散盡之後,陽光將它的溫暖毫不保留的投向了這片大地,草尖上的血珠兒慢慢的被蒸幹,隻留下黃沙地上猩紅的一片。空氣中皆是腥甜的氣息。
一夜奇襲。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左衛天被雪月國的將士五花大綁的推向自己主帥的帳營,右臂已斷,那草草的包紮止不住汨汨往外冒的鮮血,一步一淌,黃土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線。
“軍師,我等已將這賊人之首擒了來,任憑軍師發落。”一個渾身是血的將士將左衛天推倒在帳中,麵帶喜色的向座上的陌子雪稟告。
“好,”陌子雪微微頷首,表示肯定。卻是不再言語,慢悠悠的喝著自己案上的香茶。
“要殺要刮,悉聽尊便,給本帥一個痛快!”那左衛天卻是忍不住了,大聲喊道。
白水望了一眼陌子雪,默默的上前去在左衛天的身邊蹲下。熟練的替他處理冒血的傷口。語氣輕輕柔柔的。
“左元帥,在這裏,嗓門大是沒有用的,您是聰明人,不妨為自己想想後路。家中的妻兒可還等著呢。”
左衛天望著那絕色的容顏,竟是沒有絲毫的反抗。
這個女子,他一進來便看見了,不同於這帳中的其他人,她的臉冷的賽過九天寒霜,那雙眼睛卻透亮的很,流露出悲天憫人的慈悲。她的身上帶著淡淡的藥香,讓人聞之安心。
是啊,饒他戎馬半生,這個時候怎麼就沉不住氣了呢,他還有一個溫柔賢淑的妻子和一個可愛的女兒在家中翹首以盼。縱然是完不成任務,也不能死在敵國的營帳。
想到此處,他的眼睛頓時一亮。轉過頭望了望白水,道:“這位姑娘,能不能麻煩你讓兵士將老夫身上的繩索解開?”
旁邊一個兵士聽得此話望向陌子雪:“軍師,這……。”
陌子雪卻是放下了那茶盞,走了下來,竟是彎下腰,親自解開了左衛天身上的束縛。
那左衛天一得自由,也不多話,用那隻完好的左手伸進懷中,掏出一明黃的布包來:“不知軍師想要的可是此物?”
“哐當”一聲扔在地上,布包散開,現出裏麵一塊青色的令牌。上麵刻著一些奇怪的字符和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
剛才答話的兵士忙奔過去試圖撿起那令牌來。白水見狀大喊一聲:“勿動,那令上有毒!”
卻是遲了,那兵士的手已然摸上了那塊令牌,手掌頓時烏紫一片,瞬間傳遍全身,脖子一歪,倒地身亡。
好厲害的毒。
陌子雪眸色一冷,嗜殺的氣息如同從地獄裏升起。射在了左衛天的身上。
卻是白水一偏,用身子擋住了左衛天,清澈的眼睛裏帶著切切的哀求:“師父,他不過是一個已經變成了廢人的老人。”
陌子雪望著白水,那淚光中憂傷令他心下一痛,一甩袖,悶哼了一聲:“放了他。”
真是不甘心呐。
自他半年前探得風淩國的人尋得了烈焰聖火令,便開始籌謀,得知護送令牌回國的左家軍這幾日要穿過平河穀,他悄悄調兵,精心策劃。奇襲軍營,一舉擒獲了左衛天,奈何還是棋漏一著。
誰曾想狡詐的風淩國派遣了最精銳的左家軍護送的竟然是一塊假的令牌?更讓人難以想象的是左衛天明明知道令牌是假的,卻還拚死守護!
那真正的烈焰聖火令怕是早就抵達風淩國的國都了吧。
“師父。”待到那帳內人撤的幹幹淨淨了。白水輕輕地走上前,將手放在陌子雪的肩上:“風淩國得烈焰聖火令,你得雲夢之財,算是打了個平手,卻也不虧。”
陌子雪聞言,臉上的寒氣散開,微微一笑,恢複了那乾坤在握的模樣:“不,我還是贏了。”
“額?”白水訝然。被他長臂一撈,緊緊地圈在了懷中。
“為師還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