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連下了多日,天地間皆覆上了一層銀白,那梅便在這時綻放了,遠遠看上去,那滿樹的芳華和皚皚白雪融為了一體,難辨真假,但隻要稍稍走近,便嗅得那空氣中浸人心脾的暗香。
風吹過,那花便在枝頭搖曳,含苞的嬌羞欲語,脈脈含情;乍綻的瀟灑自如,落落大方;怒放的赧然微笑,嫩蕊輕搖。姿態各千,美輪美奐。
那一身明黃色的龍袍,立在樹下癡癡的望著枝頭的梅花,任由天下的小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他發白的頭發上,亦無知無覺。仿佛在看著自己的愛人般,那麼癡迷,那般溫柔。
滿園的梅花,孤影一人,那情景,生生的流露出一些悲涼的感覺來。
“吱呀”一聲,緊鎖的院門被打開了,一個身著內侍服的老者手執一把紫竹傘進來,見了院子裏獨自看梅花的人,麵色驚慌的上了前去,將那紫竹傘撐開擋住了飄落的雪花,又將臂彎裏的暖袍子細細的給他披上,道:“王上,這樣冷的天,仔細著點身子。”
那看梅的人正是風淩國的國君,那內侍便是他最信任的********福安。
他轉過頭看福安,眼睛有一些濕潤,聲音亦帶著說不出的沉痛:“小福子,她走了有二十一年了吧。”
沒等到福安回答,他便又顧自說了下去:“寡人還記得那一年,我們趁著父王南巡未歸,偷偷出宮遊玩,結果被那老媽媽稀裏糊塗的騙進了香雪閣,便遇上了她。那時候,你還說大白天的,莫不是遇到了天仙下凡。”
“是啊。”福安聽他這般說,亦是悲從心來,拿衣袖擦了一把眼淚,道:“那時候,她雖是一歌妓,卻一身傲骨,麵對著當時四王子的萬兩黃金,竟是眼睛都未曾瞟上一下。老奴當時還很是奇怪,世上竟有女子能如此的出淤泥而不染,著風雪而不折,可不正是天仙般的人兒。”
“就為這事,我批了四弟一頓。”風王緩緩的回憶,麵上盡是溫柔:“小福子,她那樣的人,哪裏會在金銀和權勢下低頭的。四弟記仇,至死也沒有原諒過我。可是,我不悔……便是要我再年輕一回,我也會上前為她解圍,也會為她的氣節她的溫柔她的風姿所傾倒,我也會愛上她,不顧一切的娶她進府的。”
那一刻,他不是風王,隻是一個懷念心愛妻子的老人。福安也不是********,隻是他從小相伴的老朋友。
“說來,老奴那時候反對過,因為覺得她會誤了您的大事。”福安道:“還一度想殺了她。”
“是啊,你將她打暈了帶出府,藏到別院裏,我找不到,都急紅了眼睛,後來,你卻跪在我麵前,要我發誓,絕不會因為她而誤了江山社稷,才告訴我她的下落,還往自己心口上紮了一刀,其實,那時候,你便是真的殺了她,我也是不能拿你怎麼樣的。畢竟,我們一起長大,你也是為了我才入宮做了內侍,放棄去做一個真正的男人。”風王望著福安,麵色有一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