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正德殿。
那個人身著紫金龍袍,懶懶的躺在一妖嬈妃子的懷裏,臉頰桃紅一片,印堂有些發黑,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樣,一尖嘴猴腮的內侍抱了佛塵立在他的身邊,榻前地上,杯盤狼藉,瓜皮肉骨扔的到處都是。
此時,天已經有些黑了,加之這屋子並未開窗,顯得更加的暗淡,一對九龍承天如意展上燃著兩根香燭,想是燒了有一段時間了,那紅色的燭油順著蠟身流下來,宛若滴滴鮮紅的血,燭光明明暗暗的跳動著,投到了屋內人的身上,竟起了一種陰陰寒寒的感覺。
就著燭光細細看去,那個人雖然周身富麗輝煌,卻無半點龍之貴氣,雙眼深深的陷了下去,清晰可見兩個大大的黑眼袋,皺紋橫生,兩鬢早已斑白,若不是那一身打扮撐起了台麵,誰也不會相信這便是雪月國的一國之主。
這便是自己的父親,那個掌握著生殺大權卻無半點仁愛之心的雪月國君。陌子雪進了殿,筆直的站在那人的榻前,深邃的眼睛直直的望著雪王。長袍之下,那緊握的拳頭青筋暴出。
一旁的內侍陰陽怪氣的低聲喚道:“王上,王上,太子回宮了。”
“回了便回了,與孤何幹?孤要睡覺,再在孤耳旁聒噪,拖出去砍了.”雪王睡意正濃,突然被吵醒,心中十分不暢快,勉強掙開了半隻眼,奈何喝得太多,眼皮重得很,隻勉強看得麵前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一起煩,便作了罷,擺了擺手,吐出一句不知道是醉話還是清醒的埋怨。
他一向不喜歡這個兒子,自他出生之後,他便沒有看過他幾眼,何況當初他把這個兒子當做質子送往敵國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過要他活著回來,此時又豈能有所波動?
說起來,當初先王有五個兒子,他本來是沒有機會當上這雪月國的君王的,好在他聰明的很,率先和當時的蕭家結下了親,他看得明白,雪月國是馬背上打下的江山,兵權為重,而當時雪月國大半的兵權都在兵馬大元帥蕭子善的手中,娶了他的女兒便是一隻腳踏進了金鑾殿。
所以,當蕭家提出他日他登上大寶,便立蕭家的女兒為後的時候,他一口便答應了下來。事實上,他也確實做到了,登上大寶之後,他也想跟王後安安穩穩的過日子的,誰知那王後不知趣,成天不是在他的案上堆滿了奏折,便是在他和美人親熱的時候闖進來掃興。
什麼“君重民輕”“不可貪淫享樂”?連他提拔哪個妃子的娘家人也時常幹涉,他當這個君王不就是享受來的麼,沒有了無上的權力和這些個好處,他要做這王幹甚?真是好笑的很。
就連那個所謂的太子也不過是遵循祖製而立的,再說了他這王上當的好好的,便立個太子等著他死了好繼承他的王位,總感覺不是個滋味,所以,聽說太子死在了大火中,他並沒有絲毫的傷感。
不過是個自己不喜歡的孩子,死了便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