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子雪大聲的吼道，打斷了水墨音的話：“你搞清楚，我來這裏，不是來聽你指責的。”
被那吼聲一驚，水墨音的理智一點一點回來了，他狠狠的瞪了陌子雪一眼，轉過了身子：“跟我來吧，我知道她在哪裏。”
王宮後山的最高處，白水站在那裏，風很大，卷起她薄薄的衣衫，顯得分外孤清。她晃動著空白的腦子。
怎麼又到這裏來了呢。
這是雪月王城最高的山，站在這裏可以將山下的城一覽無遺。
進了那個城，如同進了一個緊鎖的籠，每每迷失，她便會來這裏吹一吹冷風，吹去心中的猶豫和傷悲，然後，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繼續沿著選定的方向前進。
她選定的方向，隻要還有一絲可能，便決不放棄。
這次又是因為什麼上來的呢？甩了甩腦袋，怎麼此刻一點也想不起來呢。
夜上來了，天邊一顆星子，在她的視線裏搖搖晃晃。那般閃亮，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要觸摸。
一點一點移動，一點一點向前。再前進一步，隻要再前進一步，似乎就可以摘到那顆星了。
在前進一步，是深不見底的山崖。
“水兒！”
“小水！”
不同的稱呼，同樣恐慌的語氣。
腳步停下，她轉身回眸一笑，明晃晃的笑容，比天邊那顆星還要閃耀。
“你們來了啊，”她站在那裏，像一個天真的孩子：“看啊，那顆星，多麼明亮。可是，你們說，那麼明亮的星子背後是不是無盡的黑暗呢。”
“小水，你千萬不要想不開，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去好好商量。”抽離了靈魂的話讓心跳到嗓子眼的水墨音更加的恐慌，一張俊臉蒼白的不成樣子了。
想不開？白水微微一愣，她有什麼事情想不開呢？頭痛欲裂，心冷如石。
哦，想起來。
想起來了，卻什麼想法也沒有了。
她一步一步走到陌子雪的身邊，臉上的笑容不減：“師父，你當真要娶她嗎？”
剛剛看到的那一幕，讓他和水墨音同樣認為，她是想不開，要尋短見。那臨風邀星的姿勢，月下飛天的仙子一般，讓他十幾年來，第一次嚐到了害怕的滋味，她卻輕易的停下了，還笑得那般燦爛。陌子雪此刻的心中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很虛，很怪，很迷惑。
他看著她一步步遠離懸崖，提起的心便一點點回落，他等待她的責問她的哭泣她的埋怨，她卻問出這麼一句無喜無悲的話來。
不過，她既然問了出來，他便答。他決定了要做的事情，從未反悔過。於是，那個簡簡單單的“是”字便被他清晰的吐了出來。
如若他知道，便是那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一個字，會成為他悔恨終生的決定，他絕對不會說出那個字。但回首已晚，空留清淚。
“好。”她沒吵，沒鬧，沒脾氣，安靜異常的答道：“那便娶吧，婚期在什麼時候？”
“九日後。”
“恩，既然那天的日子好，我要將我丫頭的婚事一起辦了。”廣袖之下，玉手微顫著撫上肚腹。
辦了，便沒有牽掛了。
古人說的好，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