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忘了,天底下,最好的大夫,就躺在他的懷裏。
城牆之上,幽藍若息輕輕的擦掉了嘴角的血漬,露出一個苦澀無比的笑容。
她是徹徹底底的輸了。當白水掐住她的脖子的時候,她的內心還有一絲絲的竊喜。
她不怕死,她自以為對陌子雪的愛不會比白水少,那個神一般灼目的人卻未多看過她一眼。那麼,若是就這麼被殺死了,他就該永遠的記住她了吧?
如果僥幸不死呢?那就更好了,他從此以後,便會對白水多一些疏離,而她和他的距離亦會更近一步。
可惜她錯了,那個女子,從一開始便沒有想要她的命。聰慧如她,隻是將作為新娘的自己當做踏板,去實現她已然瘋狂了的計劃。
一石三鳥。
她叫天下人為她喊冤。
慈悲濟世的昌平郡主是如何被逼死於王城之前,死時肚裏還懷著不足三月的嬰兒。
她徹底毀了幽藍的形象。
告訴世人,幽藍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費盡了心機將公主嫁給雪月。幽藍失了民心,結不結盟都對陌子雪失去了威脅的可能。
她狠狠的將自己刻在陌子雪的心上。
叫他至死也忘不了她,以後,不管陌子雪娶多少女子,再沒有一個人能爭得過她。
畢竟生人或許可以對付一二,死人要從哪裏下手?
白水的目的,或者說是計謀。在她倒在陌子雪懷中之後的幾個時辰裏,被人們詮釋的淋漓盡致。
但是她卻沒有死成,陌子雪有著異於常人的穩重,便是在那樣失了防備的時刻,潛意識也促使他握住了半截刀刃。所以那刀刺的並不深。
救她的人是陳靜兒,多日來的悉心教導,讓本身就對醫術有著濃厚興趣的陳靜兒的本事早就超過了宮內禦醫。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盡了之後,陳靜兒疲憊的坐在了廊簷下的石階上。對等在那裏的眾人道:
“她的性命已然保住了,三日後,再去看她吧。”
“那孩子?”陌子雪的雙目充滿了血絲,兩天兩夜的救治,他一直守在門外,未敢移動分毫。
陳靜兒瞥了他一眼:“太子殿下說呢?”
心炸開一道口子,再難愈合,那麼多鮮紅的血,幾乎就晃瞎了他的眼睛。
她沒死,便是萬幸。如何還敢奢求其他?
水墨音紅著一雙眼,平靜的望著陌子雪:“你可記得,當日你曾承諾,若是有那麼一日,小水願意跟我走,你便會放她離開?”
那屹立如山的身軀因著這一句話而後退了幾步,長袍之下,雙拳緊握,終沒能讓那眼裏的淚落下來:
“是,待她醒了,若願意。”
抬起眼,雙眸纏著僅有的一絲寒氣:“不過,要她親口說願意。”
雨,落下來。夾帶著塵霧,打在瓦片上,趴趴的響。
這盛夏的雨是要將那被權利蒙蔽的心重洗,還是要給絕望的愛一絲挽留的機會?
然而,機會從來都不是靠著別人給的,而是要自己去爭取去守護的。這是白水說的。所以三日之後,她躺在病床上,望著垂下的紗幔,吐出了清晰的四個字:
帶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