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月的河畔,年輕的姑娘挽著花籃子聚集在一起,與對麵的少年相互對歌,遇上合意的,便拋過去一支還帶著露水的鮮花。
是巍峨的高山之巔,雲煙彌漫,恍若仙境。於是繁華三千,終於看淡。
那支曲子名叫“沉水香”,是白家的祖先所譜,平凡中自成人生之境,就好似沉水之香,雖風華盡掩,卻終究會突破世俗的桎梏,散發出沁人心脾的奇香。
曲子簡單卻難彈,未得白家人親手傳授,旁人是斷不可能彈奏的出來的。
隻因為那支曲,可以是化解恩怨的福音,亦會成為殺人毀命的利器。那是白家不為人之的音之功。
最後一個指法完成,白蕭鬆轉過身子,不意外的看到白水臉上的淚水,他走過去,憐愛的摸了摸白水的頭:“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
“你真的是我的爺爺?”聽完了沉水香,白水已經肯定麵前的這個老人便是自己的爺爺白蕭鬆了,此刻重複的疑問,乃是重得親人的激動。
“傻丫頭。”白蕭鬆笑道。
“爺爺。”白水抬起手臂,胡亂的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終於甜甜的叫出了聲來。
從這一刻起,她不再是孤苦的一個人,她有了依靠,這個依靠是她嫡親的祖父。那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白水練完功,就會坐在桃花樹下,扯著白蕭鬆的長胡子揶揄他:
“沒有辦法吧,丫頭我就是這般不懂得尊敬老人家,誰讓我爺爺沒有教好我爹爹,我爹爹就沒有教好我呢,唉,這個事情,還得怨我爺爺。”
每當這個時候,白蕭鬆就瞪著一雙黑亮的眼狡辯道:“你爺爺說了,他還不錯,叫你爹生出了你這般有膽識夠聰明的女兒。”真慶幸他最後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啊,不然豈不是要被那丫頭吃的死死的,有苦不能言?
白水就這麼在桃花林裏住了下來,白天的時候她身體僵硬的躺在白蕭鬆用幹草和衣料鋪成的軟椅上接受治療,晚上的時候苦練音之功,身子動彈不得,就先記譜子,順便也跟著白蕭鬆學習醫術。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祖父的醫術確實要高過她許多,不僅輕輕鬆鬆的將她肚腹上的傷治好了,還解去了她身上根深蒂固的毒,雖然解毒的過程很是痛苦,但是毒素清除幹淨之後,她整個人就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
她的百毒不侵,終於不再是因著以毒攻毒的作用,而是擁有了一真正健康的體魄,唯一的遺憾便是她以後都不能再生育了,所以現在肚子裏的這個寶寶,會是她唯一的孩子。
“丫頭,你啊,身子剛好,要多曬曬太陽。”每當太陽升了起來,白蕭鬆便會將待在屋子裏的白水趕出去。他說那樣有利於孩子的健康。
這裏是世人遺忘了的角落,沒有季節,桃花永遠也開不敗似的,剛落下一批,另一批又含苞待放了,白水也隻能是憑著岩石上刻下的數字來記錄流逝的時間。
終究還是有一些東西,會在心的背麵一點一點的累積,壯大。白水知道,白蕭鬆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