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死。”青離紅衣如血,眯起一雙冰寒的眼,長戟斜握,牙齒在嘴裏咬得咯咯響:
“你陌子雪,不就是那機關算盡的陰險小人麼?當初我風淩損了三百多死士方才尋得的烈焰聖火令,你卻想奪了去,便是在這平河穀,殺了我那麼多精兵,莫非坐上了風淩王的寶座,夜夜擁著個舊王朝的公主,便學會心軟了?
不應該吧?都說你這****的國師慈悲仁善,我也曾被你那張虛假的皮所蒙蔽,還妄想讓風淩與你雪月結成百年盟好,你是不是覺得很是好笑?
你手上的那柄青冥劍染過多少人的血怕是連你自個兒都算不過來了吧。”他麵上嘲諷的笑容越來越大,在這原野裏傳出,戰場上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陌子雪,沒錯,憑著如今你我之間的勢力懸殊,我的勝算確實不如你,但是我今個兒可是拚了必死的決心來的,我的將士們也是,你呢?你舍得你那好不容易得來的王上的寶座嗎?用她的血和她為你訓練出來的將士來坐穩王椅,你不覺得很無恥嗎?”
他是來為白水報仇的,也是來消滅這世上唯一沒有勝算的敵人的,他知曉他的痛,要從精神上先將他打倒。
麵對著青離的咄咄逼人,陌子雪隻是淡淡的道:“我不想殺你。”
是的,青離說的對,用她的血和她為他訓練出來的軍隊來坐穩這個王位,他當真無恥至極,這一年多以來,他有多後悔,沒有任何人知道。這是他的罪,他應該償還。可是不管今日大戰之後的結局如何,他也絕對不會動青離一根毫毛。隻因為,青離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知己了。
有時候,他甚至會羨慕青離,因為她走了也是牽掛著他的,而他這個做師父的或者說本該是做丈夫的人,她卻要黃泉碧落皆不見。
如果當初的自己知道今日會如此卑微的去羨慕一份知己情,他是否還會去辜負那如海深的愛戀?她的離開終究是將他的王圖霸業都變成了虛無的雲彩,他站在高山之巔,才知道少了那個比肩看風景的人,再美的風景都會黯然失色。如此,就該抓住這個契機,早早的下去,求得她的原諒。
他微微一笑,天神般的臉上竟是帶著幸福的,冰寒的冬天也因為這樣絕美的笑容而多了一些暖意。青冥劍高高舉起,水兒,你且等等為師,這就下來陪你。
黃沙滾滾,大地為之顫動,寒光閃過,刀戈之下又多冤魂幾多。江山無罪,卻到底要用鮮血洗刷。白水不過是一個引子,他們真正爭奪的,是這塊大地的歸屬權。就像熊襲擊蜂巢,不是因為蜜蜂紮了自己,而來貪圖上了香甜的蜂蜜。隻是蜜蜂何辜?蒼生又何辜?
隨著那一聲令下,平河兩邊的將士握緊了自己手中的武器,朝對麵瘋狂奔去,頃刻之間,旌旗混成了一片,刀與刀相砍,劍與劍相擊,被削掉的斷臂和濺出的鮮血一起飛遠,被斬下的頭顱和身軀一起落地……
平河穀變成了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