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一個人就要相信她所說的一切,不管是謊言還是真言,可又有誰能做到。“短片門”事件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地被大家遺忘。石風依然沒有來找過曉葉,反而是曉葉找了石風好幾次,但每次石風都借故逃避。曉葉非常自責,她找了“左眼先生”這麼多年才找到,現在,她卻傷害了他。找到他,她隻是想好好地感謝他報答他,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傷害他。這種錐心般的痛誰又能理解?下課的鈴聲清脆而悠揚地響著,教室裏或沉睡著的、或聊著天的、或看著課外書的人都紛紛地起身收拾東西,準備走出這個籠子般的教室。曉葉卻是一動不動地坐在原位。聖然和蒙森經過教室,聖然習慣地往裏麵看了一眼,看到座位上一臉悲傷的曉葉,聖然的眼睛裏又是一陣酸楚。“我們進去看看曉葉?”蒙森提議,也許現在隻有他才最能理解聖然的心情。“不了,我們走吧。”雖然聖然很想進去安慰下曉葉,但他知道他這一進去也許會讓她的生活再起漣漪。

空曠的教室裏,隻有曉葉一個人靜靜地坐著,她怔怔地抬起頭,望著窗外綠意盎然的樹林,眼睛紅腫得像核桃一樣,臉上滿是髒兮兮的淚痕。“真的要失去他了?”她啞聲重複,然後苦笑。她可能真的傷害了他,他和她可能不再有任何關係了。但,可以不這樣嗎?可是,為什麼她的心底忽然像是裂開了一個窟窿,窟窿不斷擴大,不斷旋轉咆哮著要將她纏繞進深深的自責中。她咬緊嘴唇,拚命想要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她沒有真正傷害到他……她覺得自己是個有罪的人……是她的疏忽傷害到了“左眼先生”。外麵忽然雷聲轟轟作響,雨靜靜地落下。她腦子空白地呆坐在一旁,嘴巴微微張開。她覺得有些荒謬,荒謬到想笑。左眼先生是誰?自己又是誰?誰又知道這一切?這隻不過是一場平凡的戀愛,自己為什麼要把它看得這麼重……然而,她終究沒有笑出來,一陣悲涼像刀子般從她心底劃過。這些年她每天確實都在盼望著有一天能見到左眼先生。她順著走廊漸漸走遠,漸漸消失在細細的雨霧中。

清冷的雨中,她沒有撐起手中的那把傘,雨絲將她單薄的身影籠罩,淡得如一團看不清楚的霧。細雨淅瀝瀝地下著,樹葉被衝刷得再沒有絲毫灰塵,整個世界仿佛隻剩白蒙蒙的霧氣。曉葉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在雨中徘徊著。不知不覺便來到了石風住的公寓樓旁。曉葉站在公寓樓的角落,望著雨霧中模糊的樓層發呆。石風住在三樓,窗戶緊閉著,還拉上了窗簾,所以是不可能看到在風雨中哆嗦的曉葉的。曉葉的腦子裏是一片白茫茫的混沌,什麼也無法去想,什麼也想不明白,沒有了方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似乎一切也都沒有了意義。她隻知道,每次隻要試圖去思考些什麼,心底就會被揪得生生作痛。冷風亂竄。網狀的雨絲漫無邊際地飄蕩。曉葉回來的時候,渾身濕淋淋的,身體冰冷得像被冷凍過一般,目光呆滯。“曉葉你怎麼了,可別嚇我!”看到眼前的曉葉,莫娜亂了方寸,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我沒事。”曉葉嘴角微微揚起,然後倒在了沙發上。第二天,醫院裏多了一個病人,曉葉。病房的窗戶半開,細雨隨風飄進來,藍色的窗簾在雨中輕揚,空氣清爽沁涼。

輸液管中的透明液體靜靜地流淌。一滴一滴,有條不紊。液體流淌進曉葉的左腕。病床上,她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靠著雪白的枕頭半倚而坐。雨,一直不停地下。莫娜趴在床邊沉睡著,她已經一夜沒合眼。咚咚……急促的腳步聲慢慢地向病房靠近,門打開後,第一個進來的是聖然,隨後是蒙森。看著坐在病床上雙眼緊合麵容憔悴的曉葉,聖然眼睛裏流露出了不忍。看到床邊蜷縮著睡著的莫娜,蒙森從旁邊的病床上拿了張毯子給她蓋上。雖然蒙森盡量輕輕地蓋上,但還是驚醒了莫娜。莫娜揉揉雙眼。“曉葉,怎麼樣了?”聖然問道。莫娜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到外麵聊。在病房外。“曉葉到底怎麼了,怎麼會這樣?”聖然的語氣開始有些急切起來。“還不是因為石風。昨天那丫頭在雨中足足淋了一天,你們不知道昨晚那丫頭發高燒燒得不省人事,我多害怕她就這樣離開了。”莫娜說著已經泣不成聲。聖然憤怒地咬著牙齒,雙手緊握著拳頭,然後一句話沒有說轉頭就走。“聖然你要去哪兒?”蒙森一邊扶著莫娜一邊喊。聖然沒有回頭,繼續往外走。外麵,細雨依然淅瀝地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