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妙筆生花樓(1 / 2)

迎麵幾名靚麗女子,提著花籃,沿著湖岸款款走來。那幾名女子雖不及月無雙風華絕代,但也均是麵容姣好。人人身著白衣,腰係絲帶,臂上挽了個柳木織就的花籃,走起路來,廣袖搖曳,玉帶輕垂,有若流雲飄風,仿佛一群瑤池仙女。

那幾名女子見了月無雙均盈盈一福,笑道:“見過月家主”

月無雙低頭看那籃中整整齊齊碼著幾顆晶瑩的果實道:“今日又采了這麼多梭羅樹果?”

為首一個女子答道:“董家主要釀製梭羅仙釀,便吩咐我們今日多采摘些。”

月無雙微微一怔,“嗯”了一聲便又領著江澈等人,往前走去。

桃花源中,數百年沒來過外人。那幾名女子此時遇見生人,見江澈長的俊朗,李白又氣度非凡,一時低頭私語,眼角餘光情意綿綿的看了二人幾眼,翩然離去。

幾人跟著湖邊回廊走了一段,俄見前方雲煙茫茫,擁著連雲甲宅,粉壁曲曲折折,延綿數裏;一座府邸坐落在山腰雲煙之中,水晶琉璃華瓦在月光下發出柔和的冷光。

幾人穿過一扇水晶編就的垂花門,來到那宅子內部,宅內遍植海棠芝蘭,異香撲鼻。兩邊的抄手遊廊,當中的穿堂,皆是雕梁畫棟。遊廊兩旁懸掛水晶宮燈,沿途台幾皆擺放有銅花燭台,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眾人穿過中堂,遙見一座三層閣樓,其前一扇月門,門首鐫了個匾額,上書“妙筆生花樓”五個大字。那五字由狂草寫來,江澈見那幾個字雖然極不好辨識,但是大開大闔,全無拘束,頗有指天立地之勢。

忽聽門內傳來琴音,月無雙不再多言,同著眾人跨入月門之內。走不多遠,便到那閣樓近前,那閣樓大堂當先擺了張紫檀雕螭案,又置一麵紫玉瑪瑙插屏,兩邊設有一對小幾,各放一個青瓷花瓶,插著各種時鮮花奔,四周牆壁掛滿各種字畫,插屏後隱約可見人影憧憧。

右側木幾之前一名素衣美婦盤膝而坐,纖手輕撫,鼓動瑤秦。那鼓琴之人不過三旬左右,麵若冰雪,跟月無雙頗有幾分相似,隻是容顏神色中少了幾分明豔亮麗,多了幾分清麗華貴。

月無雙走到那女子跟前,輕聲道:“姑姑。”

江澈心中掂量,那女子不過三旬,月無雙卻她喚她姑姑,想來定時修習有奇妙玄功,容顏方能青春永駐。

正思忖間,卻聽身旁蘇微輕聲讚道:“這貼《蘭亭序》寫的真好。”

江澈抬首望去,隻見右手一幅草書字跡流麗明快,筆墨遊絲引帶,猶若清泉穿石,流雲出岱。

蘇微道:“《蘭亭序》乃晉代書法家王羲之巔峰之作,天下行書,無出其右,太宗皇帝癡迷王羲之書法,當朝追摹王公書法者不計其數,自來便是本朝筆墨健將心中瑰寶。隻可惜這《蘭亭序》真跡在太宗皇帝歸天之際,作為陪葬隨之永葬昭陵。”

李白突然道:“太宗皇帝雖是位睥視百世的偉大君主,可最後也隻得用小人手段賺得蘭亭真跡。萬裏江山可以易主,文化經典卻不可再造。”語氣中似乎帶了一絲淡淡遺憾。

那素衣婦人聽他說話,止住瑤琴道:“這幅《蘭亭序》是本族前兩代家主無想公兩次出身入死偷入昭陵,一字一句臨摹而來,當世摹本,再無出其右者。”這帖《蘭亭序》水家一向引以為傲,那婦人此時說起也不禁麵帶得色。

江澈卻指著右邊角落一幅字道:“書法我是不懂,隻是覺得這貼字,雄逸絕倫,像馳騁草原的駿馬,更讓人覺得爽快。”

蘇微朝他所指處看去,卻是一幅行草寫就的《蘭亭序》。

卻聽李白道:“草書多重上下牽引,偏旁互借,流轉多姿,這貼字點畫爽利,舒卷自如,頗有幾分王公意蘊,隻可惜隨性有餘,過於散漫,以至失了水準。”

那素衣婦人聞言道:“字如其人,劍鋒確實過於隨性。”水家世代書香,最敬文人學者。此時她見李白談吐自如,點評精準,知他必然不凡,心中起了敬重,微微道:“我水家世代喜愛專研書法丹青,此處懸掛字畫,均出自水家族人,以先生看來,以哪幅為最佳。”

李白指著祠堂中間一貼字道:“那便非這貼《曹全碑》莫屬。隸書講究結構扁平、筆觸波蕩、蠶頭燕尾,此貼雖是女子筆跡,卻字字入典,雋逸守度,剛柔互濟,深得漢隸餘風。”又道:“本朝自太宗皇帝始,書法鼎盛,碩果累累,可隸書一道卻日趨肥碩華麗,徒求形表,所以這眾多字畫中也唯有這貼《曹全碑》可勝過本朝書法。”言語之中頗有遺憾。

水家以丹青見長,自負書畫,那素衣婦人雖然敬他,聽他此言也是麵露不悅,正要說話。

卻聽那屏風後傳來一陣女聲:“婆婆,這位先生說的不錯,天下書法,易在得形,難在得氣。爹爹和幾位先祖確實有失水準了。”說話間已有人撤去屏風。

隻見一藍衣女子坐於屏風後的桌案前,她年歲尚小,身形瘦弱,臉色蒼白,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充滿光澤有著與她年紀不符的默然和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