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2月,我在老家的縣城休假。院中一隻大鴨,聲音沙啞,內力充沛,蓋過眾多公雞的合唱,每天早晨都將我吵醒,作詩一首,以示紀念。
破嗓子的鴨先生,請珍惜你的天賦
我的人權,即使是死刑前的囚犯
也有休息的時間,你對生活的讚頌
模糊了夜與晝、夢與現實的界限
你高亢的主旋律,掩蓋了塵世的細節
強迫我進入哲學的概念進入失眠
宅心仁厚的我該如何懲罰你的過錯
如何恰到好處,既然你並非十惡不赦
倘若我的良心風不吹,草不動
我會把你送上飛機,送到全聚德
那裏你將變得皮膚棕黑,油光可鑒
讓最好的健美運動員黯然失色
可是,佛祖說不殺生,莊子要齊物我
即使動物權利保護者忽略了你
我也不會借刀殺鴨,除了你不是人
那邪惡的動機與謀殺又有何異?
如果我動了慈悲,耳朵會不會怨我
為了抽象的理念犧牲現實的利益?
罷了罷了,讓我為理想放棄人的榮耀
化身成一隻鴨子,逡巡在你的身邊
如果你再次懷才不遇,再次忘乎所以
我就無需顧及人的倫理、人的論辯
一陣疾風暴雨的毆打就可以讓你沉默
而在鴨世界裏,這最多隻是治安事件
2002.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