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雅昕不理會身後卓銘希的叫喊,一直跑向大鐵門,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果然在那條綠樹成蔭的柏油公路上,看到了那一道落寞且熟悉的背影,不知為何看到這樣背對著自己的他,她眼眶濕潤了,最後她抬起步伐追了上去,站在他的麵前雙臂一伸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原本低著頭走路的宋灝,被突然竄出來的她嚇了一跳,要不是及時煞住腳步,他就要撞倒她了。生氣地抬起頭,想看看哪個不長眼睛的,結果一抬頭看到是她,他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為什麼來了不進去,你不是來找我的嗎?”她見他停下來不再往前,才放下雙臂,一隻手捂住劇烈起伏的胸口,氣喘籲籲地詢問。
“我是來找你,想看看你是不是躲過了那群記者。隻不過……我似乎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地方。”宋灝側過身子,抬起手欲輕撫她背脊替她理順氣息,可是手懸在半空,他卻忽然放下,並且退開她身邊好幾步的距離。
“什麼叫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地方,是你在躲我好嗎!”她所認識的宋灝不是那麼懦弱,是做任何事都勇往直前的人,她就是從他身上學習了這些,才能在哪裏跌倒就哪裏爬起來的。反觀他如今,一副意誌消沉的樣子,看了她都覺得心痛。
“你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過去湊什麼熱鬧!你知不知道,我也有自尊的。對你們而言我隻是一個外人。”他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剛才看到的那些已經傷透了他的心。
“你怎麼會是外人呢,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很重要的人。”她一步一步走近他,溫柔地執起他的大掌,想用自身的掌溫溫暖他微涼的大掌。以前生病每一次她快熬不過的時候,在她身邊無微不至照顧自己的人是他,給她鼓勵的人也是他,這一次她希望他能重新站起來。
“有多重要?有比卓銘希在你心中還重要嗎?雅昕,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分明還愛著卓銘希。即使你嘴上拒絕承認多次,但是你心裏有他。”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句話他知道,而且他也清楚看到了雅昕對銘希餘情未了。隻不過是他一直強迫自己不要去承認罷了。
“我沒有,真的沒有。”她垂下眼簾,不敢與他直視,但是出口的話依然是拒絕承認。可這次的拒絕,說起來似乎不夠堅定。連她自己都開始懷疑,是不是她變了?
“你一直強調你要報複,你恨卓銘希。你知道嗎,我最害怕聽到你說這些話了,它們在提醒我:沒有愛哪裏來的恨,這個道理。”看著她無意識的舉動,他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那些悶在心裏的話,他今天想一次性全部說出來。
“……”原來自己一直讓他活在恐懼之中,她以為隻要她用言語安慰他,他就會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結果是他隱藏得太好了,在她麵前都是笑容滿麵的樣子,所以才會令她誤以為他是開心的。
原來自己根本不了解他,甚至不懂他,她這個女朋友做得可真是失職。自嘲地撇了撇嘴角,她抬首直視他滿是痛苦的黑眸,忽然踮起腳尖,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他的脖子,把螓首埋在他的頸窩處,額前垂下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眸,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沾濕了他的肌膚。
“雅昕?”他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不知該如何反應,雙手也不知道該放在哪裏,於是就任由她抱著。感覺到頸上溫熱的濕潤感,和她小聲的抽泣聲,他全身僵硬了起來,頓時慌了手腳。
“你說吧,我聽著,把你所有的不滿都說出來,別憋在心裏了。”她今天才知道他苦在心裏,從來都在她麵前表現出溫文爾雅的模樣,煩心事隻會藏起來獨自承受。這麼溫柔體貼的他,怎能不叫她感動。
“……沒關係的,說出來我感覺好多了。”他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擁住了她的身子,聞著她身上熟悉的馨香,他的心情平靜了不少。
“真的?不許騙我,你也知道,你答應過我永遠不對我說謊的。”她抬手擦幹眼角的眼淚,慢慢退出他的懷抱,漾開笑臉看著他。
“回去吧,我想我們都需要時間來想一下接下來的事,但是我答應你,不會再胡思亂想。”他用指腹抹去她臉上的淚痕,然後保證地道。看到她的笑顏,他的氣就消了一大半。
“嗯,那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她微笑著說,然後越過他的身邊。背對著他的同時,她斂起臉上的笑容,隻有她自己知道剛才的笑容是裝出來為了讓他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