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棱骷的故事(1 / 3)

我知道大家都喜歡雪,喜歡它的晶瑩潔白,喜歡它的輕靈飄逸,喜歡它紛紛揚揚隨風而舞,喜歡它俏無聲息銀裝蓋地。但是我更希望沒有雪,沒有雪就不會這麼冷,沒有這麼冷就不會有冬天,沒有冬天就不會有那些比冬天更讓我心如冷冰的遭遇……

刺骨的風攜著‘嗚嗚嗚’呼嘯聲吹得人禁不住的微微顫抖,頭上黑色的鴨絨毛帽子和身上這件去年情人節前買的黑呢子大衣有些抵擋不住眼前這浸人心魄的寒冷,整個城市靜得讓人皺眉頭,若非街邊窗戶裏偶爾漏出來的些許笑聲混合著小孩子們頑皮搗蛋的鞭炮響,還真難讓人有一點大都市除夕夜的感覺。

可是這裏沒有鞭炮沒有團聚也沒有歡笑——這裏是市中心大廈三十層高的天台上.寒風呼嘯,如淒如怒,白雪飄飛,天墜冷玉。一切都如夢幻般那麼讓人神往,然而卻無人欣賞——因為,天台上僅僅有我孤孤單單一個人。

站在天台的欄杆邊靜靜的往下望,任憑北風無情的吹亂我的長發。整個城市像一隻睡得正香的猙獰巨獸,夢中胡亂伸展的章魚觸手般的公路上的車輛行人仿佛比螻蟻還要細小。仔細想起來,生命脆弱如斯,隻需要閉上眼睛張開雙臂投進母親懷抱般輕輕往前一躍,轉瞬之間,你綻放的一生就將會劃出一個微妙的感歎號,然後悄悄的淡淡的隨風而逝!

該死的冬天!該死的夜!

我暗暗咒罵,隨手摸到滿是胡渣的臉,禁不住再次苦笑:已經三天沒刮胡子,又長了不少,摸上去挺紮的,紮得手隱隱生疼。不過這已經不再重要,過了今夜還不知明天的太陽會不會依然從東邊升起,誰又會去管一個落魄得自殺的人胡子是長還是短呢?

曾經有個算命的瞎子說我二十二歲以前克天克地克父母克祖先克朋友,連鄰居都克,但是過了二十二歲就會時來運轉,家才萬貫,縱橫天下,瀟灑四方。可是我發誓這根本就(嗶~)在瞎說,因為我沒有不知道祖先沒見過父母沒有姐妹沒有朋友,除了在這個貧民區一起住的幾個死老頭以外,連鄰居都沒有個!靠!死老天,難道我上輩子拐跑了你家的閨女,居然這樣暗算我。

抖開手上包了幾層的塑料袋,裏麵滾出幾罐溫得熱手的可樂和兩隻燒雞、一大堆的鹵肉,角落裏麵好象還有一個遊戲頭盔。我是隻喝飲料從不喝酒的,我也不怕別人說我不像個男人。隨手抓起一隻雞腿扔進嘴裏,邊嚼邊想:除夕之夜,漫天飛雪,喝著溫得暖暖的可樂,咬著做得香香的雞腿,想起來是多麼的愜意溫馨啊!可是,我他爺爺的正準備著自殺……

“咳……”

什麼聲音?我猛的轉過仔細一瞧,在視線模糊的邊界處——天台的一個角落裏居然裏還一個黑黑的影子,穿得破破舊舊的,兩隻手對插在衣袖裏正弓著背不吭不響的坐在那裏。--鳳舞文學網--看得我心裏一陣煩悶,也真是夠衰的,大年三十的你個乞丐不找個好點的地方要飯去,偏偏跑到這幾十層樓的天台上來吹西北風,害得老子連自殺都不得安寧,真是……不過轉念一想,所謂‘風吹雞蛋殼,才去人安樂’,都混到了乞丐這個地步了也夠慘的,反正自己也就要死了,倒不如臨死前做件好事讓他今天晚上也吃飽一回,過個好點的除夕,也算為‘假如說’才有的下輩子積點德吧。

卷起可樂燒雞鹵,我三兩步走到那老乞丐麵前,將塑料袋往地上一攤,直接把一隻燒雞往‘老乞丐’蜷縮在舊棉衣裏麵的手上一放,便也不多說話,自顧自的就著可樂花生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