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遭遇的不幸不關你的事......”喬逢意撫摸她的腦袋,盡自己的所能安慰她,“這一次劫難是注定的,就算你當初阻止了,說不定也有其他的劫難在等著。”
藍俏哭花了妝,她一直都在撫摸胸前的那塊碧玉,那是一片葉子形狀,觸手溫涼,藍泊遠是如何把這塊吊墜給她,又是如何叮囑她照顧好妹妹的場景曆曆在目。他走的那天很平常,萬裏無雲,外麵吹著冬天冷冽的風;他走之後的日子也很平常,江青不斷催促她拍戲,每天都在日夜顛倒。
可就在這些平常下,藍泊遠正在被威脅著生命,或許在他彌留之際,心中還曾想過她會不會真的照顧這個有仇的妹妹。
藍俏越想,情緒就越無法控製,喬逢意看見她這副模樣心裏也很不舒服,抱著她不斷說著話。
一會之後,外麵的蕭美扶進來了,她紅著眼眶看藍俏,說:“你不是不讓我哭嗎?你哭什麼?”
藍俏從喬逢意身上回頭,抽泣著。
蕭美扶忽然之間好像變大許多,她冷冷道:“別哭了,你要記得自己還是個公眾人物,哭成這樣被媒體拍了照流傳到網上,也不怕粉絲掉光。”
藍俏止住哭泣,喬逢意問:“謝彤呢?”
“他在聯係以前的朋友,準備自己查戴強去了哪兒。”
喬逢意皺眉,讓藍俏先在這裏坐著,自己去找到謝彤,開門見山問:“你是要動用道上的關係?”
謝彤在抽煙,眼睛裏麵布滿紅血絲。他們現在在警察局中一幢樓的天台,天台邊上圍著鐵欄子,謝彤腳踩在上麵,吞雲吐霧,冷冽的西北風把他們的衣服吹出颯颯風響。
“嗯。”
“不可以,趕快停下來,現在上麵打黑除惡正處於雷霆之勢,你作為藍氏當家,不能跟這上麵沾惹分毫!”
“難道就讓我坐視不管?”謝彤平靜說,“我本來就是個街頭小混混,抽煙喝酒幹架是我的日常,我臉上這道疤就是當年被砍留下來的。當時那刀鋒在我眼中慢慢放大,刀傷深可見骨,寒九臘月天倒在血泊中,連個報警送醫的人都沒有。”
謝彤停了停,說:“在我們那個小地方,我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路口的大媽們每天都在咒罵像我這樣的渣滓,趕快死了得了,活著就是拉低了整個小城的素質。他們納悶我們的父母為什麼會教養出個渣滓,他們並不知道我從小父母雙亡,家裏的房子被舅舅搶了去——我舅舅還是個律師,大媽口中的高素質人群呢。我被趕出來要餓死的時候,還是那些小混混給我吃的,我如果不是個小混混,早就是個死人了。”
謝彤在說,喬逢意就靜靜聽。
“不好意思,我從沒跟別人聊過我的往事,一不小心就說多了。”
喬逢意搖頭說:“沒關係,我願意傾聽。”
謝彤頓了一下,接著說起來,“那天我臉很疼,血液流進耳朵裏逐漸冷卻,後來好像凝固了,糊住我的耳朵什麼聲音也聽不見,腦袋卻很清醒,我知道身邊一共經過了幾個人。天下起了雪,白茫茫的一片,我逐漸僵硬的身軀就被蓋在這片白茫茫底下了。慢慢的,我又聽見自己心髒的聲音越跳越大,卻越跳越慢,我以為我要死了。沒想到,那天來小城做生意的藍伯父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