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下來處理公司的事,如果有緊急情況及時和莫董他們彙報。”
“美國公司出什麼事了嗎?”
章助理神情不變,甚至唇角勾起的弧度都是從頭到尾的一致,“具體的我並不清楚,隻知道好像是公司高層出了問題,必須要莫董和喬總趕過去處理。”
南喬淡淡的‘恩’了一聲。
章助理垂眸:“太太,我先回公司了,有什麼事您再跟我打電話,桂姐,照顧好太太。”
桂姐急忙唯唯諾諾的應道:“是,我會照顧好太太的。”
章助理走後,南喬也沒說話,桂姐有些舉足無措的站在那裏,半晌才道:“太太,您還沒吃早餐吧,我去給您做。”
“你今天第一天來,先下去休息吧,”她讓保鏢帶桂嫂去了後麵的房間,轉身時看了眼牆上的掛鍾,還沒到八點,這個時間莫北丞還沒下飛機。
她上樓換衣服洗漱,就去上班了。
早餐是在公司樓下吃的。
上樓之前她給木子打電話,“有沒有好的私人健身教練推薦?”
“私人教練?你打算健身啊?”木子不過是隨口一問,她沒將南喬和健身聯係到一塊,在她的印象中,南喬沒有這麼積極向上的愛好。
“恩。”
之前都是莫北丞逼著她鍛煉,南喬從心理上並不接受,一個人懶惰太久便很難再振作,就像她,已經完全頹廢到喪失了對生活的激情,運動後流汗帶給她的酣暢淋漓她已經忘記了,隻記得其中的苦和累。
所以每次的心思都用在了怎麼偷懶上。
婚禮過後她便完全停止了鍛煉,兩人都忙,早出晚歸還要經常無節製的加班,身體常常超出正常的負荷。莫北丞也就由著她正大光明的偷懶了,南喬想,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愧疚,所以不願意逼迫她。
但這次,她是自覺自願的想要將身體調理好,不僅僅是為了少生病少輸液,還因為,她想有個足夠好的體質,懷孕、生子,能有足夠的時間陪著孩子一起長大。
木子足足愣了有五秒,雖然有無數的疑問和不可置信,但也不能打擊她的積極性,“我幫你問問,十點鍾之前給你回複。”
“最好能今天晚上就開始。”
“好。”她回答的很迅速,不假思索。
……
找健身教練並不是什麼難事,但要找個懂醫理又能今天晚上就開始,還要上門服務的,卻是有點難度。
木子不是莫北丞,有好的人脈和讓人巴結的權勢,到十點,她也隻尋到幾個電話號碼,都是口碑、技術很不錯的教練,她一一打電話問過了,晚六點到八點,隻能在健身房教學,而且時間太匆忙,短期內做不到一對一。
她把號碼給南喬發過去,然後簡單的說明了一下情況。
這種小事南喬不想麻煩莫北丞,健身而已,在家裏或健身房區別都不大,南喬也並不矯情。
挑了家離AC最近的,和教練交流了一下基本情況,晚上開始鍛煉。
鍛煉的最佳時間是下午四點到晚上八點,南喬提前了一個小時下班。
教練已經在健身房等著她了。
很年輕的男人,二十多歲,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衫,能看到衣服下鼓起的肌肉,看到沈南喬,他疑惑的挑了挑眉問:“沈小姐?”
“我是。”
“哦,您好,我姓焦,今天我們通過電話,我已經根據您的情況給您設置了一個鍛煉的……”
南喬的手機響了。
是莫北丞打來的。
她跟焦教練說了聲‘抱歉’,去了外麵電梯的走道上接電話,神情還是很淡,但眸子裏的光明顯柔了幾分,“三哥。”
“我到了,可能會在這邊呆一周,你在家要乖。”
美國這時候是下午五點,他現在是在季予南別墅外的花園裏,手裏拿著一支煙,指尖輕輕點了點磕掉煙灰,他微低著頭和南喬講電話,鼻梁很挺,夕陽照過來,陰影將他的臉分割成明暗兩麵。
“恩。”
“新來的保姆如果覺得不喜歡,就讓章助理再找。”
“好。”
莫北丞:“……”
南喬本來就話少,他不說話,南喬一時也找不出什麼話題來聊。
足足有半分鍾沒人再說話,莫北丞的眼睛微微眯起,正準備開口,那頭的沈南喬道:“三哥,早點回來。”
莫北丞:“……”
他心裏微燙,抿緊了唇。
就這麼一句十分平淡無奇的話,卻比‘我想你’‘我愛你’之類的甜言蜜語更容易打動人,男人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恩。”
掛了電話,莫北丞轉身,看到門口站著的喬瑾槐,他也在抽煙,眉眼間的褶皺透出一股冷漠的陰鬱。
見莫北丞打完電話,他走過來,打開煙盒,自己抽了一隻,遞了一支給莫北丞,“媽的,那女人真的太狠了,自己跑了還要這麼擺人一道。”
莫北丞接過來,沒點,也沒有回應喬瑾槐。
時笙手裏的那些證據足夠讓季予南去坐牢,但以季予南的手段,要拿回那些證據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甚至隻需要稍稍動些手段,就能讓時笙永遠回不了美國。
但他偏偏對那個要對他下狠手的女人下不去手,再厲害的人被掐住軟肋,也隻能束手無策。
他現在由著時笙鬧,無疑是在自毀。
莫北丞忍不住輕笑,神態中隱隱透著幾分自嘲。
沈南喬的朋友——
連報複男人的方式都一樣,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認為自己一定能成為男人那根即便再痛也舍不得摘掉的軟肋。
哪裏來的自信他不知道,但無論是沈南喬還是時笙,都做到了。
她們確實成了他和季予南心裏那根軟肋,還是病態的軟肋,一碰就會疼,但又舍不得狠心將之摘除棄之敝履。
其實莫北丞誤會時笙了,時笙和季予南結婚並沒有那麼大的自信要得到這個男人,她要的隻是那些證據,那些能讓季家在短時間內翻不身的證據。
即便是沈南喬,當初也隻是想要他的人。
“怎麼說也是季家先對不起時笙,她隻是比那些遇到事隻會哭的女人更有能力,手段更犀利,也沒什麼狠不狠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找到時笙和她手裏的那份證據。”
如果時笙不是沈南喬的朋友,莫北丞自然也是會偏心季予南的,人的天性如此,對自己親近的人總會多些包容,即便是他也不例外。
喬瑾槐聳了聳肩,無所謂。
他和季予南不熟,插手這件事完全是因為莫北丞的關係,“你說她一個女人,怎麼能有這麼大的本事,藏得滴水不漏。”
煙抽得差不多了,莫北丞碾熄了煙頭,稍稍抬眸,“也不算是滴水不漏。”
她給南喬送過錢。
沈南喬不是什麼名人,沒有記者每天追著報道她的事,時笙卻能第一時間知道她缺錢。
他並不認為在國內時笙還有這麼好的人脈去探聽消息,連季予南都沒辦法的事,何況她一個總裁辦的秘書。
而且他當時問過前台,是同城快遞。
所以,時笙應該是在臨江。
何況項鏈還在南喬手裏,她那麼辛苦得來的,沒理由會不要。
莫北丞大步走進去,季予南手壓著額頭,以一種頹廢的姿勢半癱的躺在沙發上,下巴的線條繃緊,“我沒事,你們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別在我麵前礙眼。”
男人的聲音又冷又低,暴躁而壓抑。
莫北丞走到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下,姿態很淡,“要不是你家傭人說你快死了,我也懶得來。”
季家傭人繃不住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下了飛機在車上了。
所以,即便傭人不打電話,他也會來。
季予南:“……”
他睜開眼睛,裏麵全是陰鬱的戾氣,“你才快死了,證據還沒有交到法庭,我還死不了。”
季家混跡黑白兩道,要說完完全全清白無垢,沒觸碰過法律界限那是不可能的,隻是刑責輕重的區別。
“上法庭我倒不擔心了,那些證據也就關幾年的事,我就怕你沒上之前就把自己給作死了,管家說了好幾天沒睡了,也不吃東西,你是打算直接死了還是羽化成仙?”
“我沒事,”男人坐直了身體,美國這個季節外麵已經下雪了,鋪了厚厚的一層。
家裏暖氣開的足,季予南隻穿了件煙灰色的襯衫,沒扣袖扣,袖子隨意的挽到手肘處,露出小手臂上性感的肌肉。
眼睛裏一片暗紅,翻滾著陰沉的冷意,“有消息了嗎?”
距離隔得很近。
莫北丞第一次清晰的在這個男人臉上看到如此鮮明的情緒波動,深邃悠長,透著沁人的冷意。
“還沒有,不過已經有範圍了,應該就這幾天就會有消息。”
“恩。”季予南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半晌,他睜開眼睛看著莫北丞,煩躁的問:“你們怎麼還不走?老子又不是智障,還能為了個女人自殺不成?”
莫北丞淡淡的道:“智障不會,就是因為你不是智障我才在這裏看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