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再勸幾句,南喬已經出聲了,聲音有點嗡:“恩。”
桂姐急忙下去做飯,生怕慢了她會反悔。
房間門關上後半晌南喬才抬頭,臉上全是眼淚。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但就是忍不住眼淚。
人一旦有了依靠,就會變得脆弱。
這話一點都沒錯。
莫北丞用他的雙手將她已經坍塌的世界重新撐了起來,像一個堅不可摧的碉堡,將一切負麵的東西都抵擋在外。
如果陸焰讓她學會了愛、學會了堅強、學會了勇敢,那莫北丞唯一讓她學會的是——害怕。
害怕死、害怕失去、害怕哪天一轉身,他就不見了。
如果是以前,她可以豁出一切的往前衝,哪怕等著她的是刀山火海。
但現在——
她害怕。
她不敢。
南喬將熱水袋貼在臉上,已經充好電了,隔著一層毛茸茸的布料,溫度微燙,但不傷人。
“三哥,我會珍惜。”
珍惜什麼。
她沒說。
或許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
南喬吃了飯,下午出了趟門,回來之後就一直在房間裏。
喝了生薑紅糖水,抱了幾小時的熱水袋,肚子已經沒那麼疼了。
她在想,時笙會把那麼重要的證據放在哪裏。
南喬想的入神時聽到下麵有引擎聲,下意識的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才四點多,三哥沒這麼早下班。
然而除了莫北丞,好像也沒別人了。
她進來時沒關臥室門,二樓除了桂姐也沒人會上來,但桂姐進來之前會敲門,主臥是小套間,從門口看不到床,還需要繞過客廳才行。
南喬迷迷糊糊的猜是誰,然後就聽到樓下桂姐喊了一聲:“先生。”
沒幾分鍾,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臥室裏,他居高臨下的盯著床上的南喬,臉色比早上走的時候還難看,他抿著唇,不知道是不是背光的緣故,一雙眼睛又黑又沉,冷冷的,能激起身上一層寒意。
南喬坐起來,“三哥。”
“你今天下午去了哪?”莫北丞壓抑著脾氣,但話裏還是帶出了火星。
南喬不知道他發什麼脾氣,用手指梳理了下亂蓬蓬的頭發,“出去了一趟。”
“去幹嘛了?”
莫北丞沒有發火,臉色卻冷的很,沒問一個字氣壓就低幾分。
南喬放下手,直起身子,臉色變得有幾分寡淡:“你想問什麼?”
“你覺得我該問什麼?”莫北丞冷笑,半眯的眼睛裏透出的光都是冷的,像冰粒子一般。
“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
“你下午去哪了?”
繞來繞去,話題又繞回來了。
但這個問題,南喬回答不了,於是氣氛就僵下來了。
對峙了兩秒,莫北丞俯身掐著她的下顎,他的指腹粗糙,磨得南喬有點刺疼。
他壓抑著情緒,聲音聽著很啞,很淡,“就因為上次我讓人跟蹤你找到時笙,你打算以後什麼事都瞞著我?沈南喬,你他媽還結個屁的婚,自己過不是更好。”
“……”
她咬著舌尖,嘴裏一片鐵鏽的腥味,她想搖頭,想解釋,但她確實無從解釋。
“時笙在美國那麼多年累積的人脈都沒辦法正式向法院提起公訴,你以為憑你在那邊讀了幾年大學就行了?”他不屑的哼了一聲,“不自量力。”
“提起公訴?”南喬懵了懵,皺眉,難道是時笙之前托的人?
見她不否認,莫北丞的臉色頓時又難看了幾分,鬆開手,“訴狀沒有受理,沈南喬,這件事到此為止。”
“所以,時笙就該乖乖認命,別自不量力的想跟強權鬥?”
莫北丞頂下腮幫,“這件事跟季予南沒關係,時笙沒有理智,你能不能長點腦子?”
“時笙走到今天,不是季家的責任嗎?”
“那就找當年事情的證據,這份所謂的證據,到此為止。”
他的態度很明確,牽扯到季予南的,都不行。
南喬冰冷的麵容上全是怒意,掄起枕頭就朝著莫北丞的臉上砸過去,“滾出去。”
如果不是莫北丞在床上總是沒完沒了,她真懷疑他愛的人是季予南。
即便時笙牽連無辜又如何,難道那份證據是偽造的嗎?
他這明顯就是包庇。
枕頭準確無誤的砸在他臉上,掉到他的腳邊。
莫北丞盯著她,周身的氣息森然可怖,英俊的臉緊緊繃著,壓抑、緊繃、隱隱透著暴怒。
桂姐在樓下聽得心驚膽戰,這是又吵架了?
前兩天吵了還沒和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