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死無對證(1 / 3)

孫青叫住她:“你感冒還沒好,上哪兒去?”

顧君齊拿上外套說:“去一趟‘忽夢’。”

她想找韓敬修問清楚,問他為什麼這樣魯莽,拿自己的人生當兒戲,她根本就不值得他去這麼做。

慌慌張張的從家裏出來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他。便給韓敬修打電話,但是,他的手機關機。顧君齊隻得打到“忽夢”問他的行蹤,到了現在“忽夢”的人又怎麼可能知道他在哪裏。

顧君齊坐在車裏,隻覺得茫然。

她沒想到轉眼的時間外麵的世界就已天翻地覆,仿佛等她一覺睡起來,再睡眼朦朧的走出來時,世界已然變成了她陌生的樣子。

這幾天一直呆在家裏,除了喝薑湯就是睡覺,雖然漫無目的,還是不想立刻回家去。

顧君齊直接把車開了出去。

沈青青今天休息,所以,刻意到宋家來找簡白玩。

簡白見人進來,拉著她到沙發上坐,然後叫阿姨去給她泡咖啡,洗水果。

沈青青笑著說:“阿姨,不用那麼麻煩了。”

簡白還是打發著家裏的阿姨下去,然後問她:“最近工作挺忙的吧?”

“事情的確非常多,所以,也沒時間過來看你。阿姨,你可不要怪我。”

“怎麼會怪你呢,感激你還來不及。若不是你現在操持著醫院的那些事,微然也不會有時間休息一下。”他歎口氣說:“這些年他一直將自己逼得挺緊的,即便他不說,我也知道他一定是累壞了。現在終於肯讓自己喘口氣,我這個當媽的也跟著安心不少。阿姨知道這都是你的功勞,所以,一定要好好謝謝你才行。”

沈青青連忙說:“阿姨,你可千萬別這麼說,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轉而又說:“我知道前段時間微然被顧君齊的事鬧得心力交瘁,也是想著叫他好好休息一下。隻是不知道他們兩個人的事什麼時候是個頭,顧君齊到底要糾纏他到什麼時候。”

說著,若有所思的看向簡白。

簡白隻說:“他們的事情要他們自己去了結吧,畢竟都不是小孩子了,旁人說什麼,他們也不見得會聽。而我這個當媽的,畢竟一把年紀了,不想再操心他們的事了。”

沈青青吃了一驚,她沒想到簡白會是這個息事寧人的反應。以往每次提到顧君齊,她都一副磨刀霍霍向豬羊的樣子。所以,她才習慣性的借刀殺人,想利用簡白將顧君齊驅趕出宋家。畢竟她是宋微然的母親,平時就對顧君齊百般的看不順眼,即便她真對顧君齊做了什麼事情,相信宋微然也不敢將她怎麼樣。

但是,換作別人就不行了。而且,沈青青心知肚名在顧君齊的這件事上,她不能表現得太過咄咄逼人了。否則不僅會在輿論上產生不利影響,還有可能引發宋微然的厭煩情緒,到時候隻會適得其反。

隻是,如今這個肯跟她站在一條戰線上的人忽然倒戈,一時間叫沈青青摸不清頭腦,不知道簡白今天是什麼意思,還是說顧君齊又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所以導致簡白的立場發生了變化,不再那樣急迫的將她驅逐出宋家了?

沈青青的心裏徹底不寧起來。

“阿姨,你的意思是,不再管微然和顧君齊的事了?”

簡白說:“不管了,微然什麼時候肯聽過我的話,即便我說了,他也從來不會聽取我的意見。而且我知道,其實你們年輕人都很討厭我們老一輩的插手你們的事。我不如幹脆躲個清淨,何去何從任由他們自己決定去吧。其實平心而論,顧君齊嫁進宋家的這些年,雖然我們氣場不和,我對她百般刁難。她倒是沒真正的對我這個婆婆做過什麼惡毒的事情,大都是我刁難得過了,她才會反抗一下。”

人想明白一些事情,有的時候隻需轉念間。當簡白意識到她對顧君齊的厭惡隻是源於自己的罪惡,想極力在別人的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並且予以懲罰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些年分明是她在無理取鬧了。其實拋卻她對顧君齊的那些偏見,這些年顧君齊並未做過什麼對不起宋家的事。而且以宋微然的脾氣,肯那樣將就他,並能馴服他的女人,想來也不多。

所以,她再怎麼想要從自己造的孽裏逃出生天,也不能不承認,她們不是一類人,自己便不能在其他人的身上尋找自己的影子,來謹防別人作亂。

說白了,她這些年掙紮什麼呢?不就是害怕顧君齊會是另外一個自己,愛慕虛榮,日後會做出傷害自己兒子的事。所以,她要像個戰士一樣,隨時緊張兮兮的保持警惕。人一旦有了這樣的念想,篤定某個人會做為什麼事來,偏見自然而然也就有了。

所以,這些年真正邪惡的人是自己,是她太極端了。

而且,沒有哪個母親不懼怕會被自己的孩子看不起。那天簡白分明從宋景彥的眼睛裏看到鄙夷和厭惡,滿滿的,從他的眼睛裏流瀉出。以至於他要咬牙切齒質疑她的人品,問她又哪裏比別人好呢?那一刻簡白的心裏真是難過極了,她是不好,可是,她從來沒想真去坑害自己的孩子。

但是,結果非她所想,到了現在,沒有哪一個孩子肯跟她談心。對著她,他們每個人似乎都充滿了無奈,仿佛她是一個叫人無可奈何的母親。這樣的挫敗瞬間傷透了她的心。

宋景彥離家的那幾天,簡白不斷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在過去的那些年裏,她是多麼令人討厭的一個人。即便她對自己的孩子從來都是用心良苦,一心一意,可是,沒人肯領她的情。到頭來也僅是抱怨居多。有這樣的結果一定是她做錯了什麼事,才會漸失民心。

簡白思及之後,發現自己最大的罪過就是太過咄咄逼人。她被別人質疑的時候會感覺委屈,那麼別人呢?

這些年她都在質疑顧君齊,從她進宋家之前,她就一直戴著有色眼鏡看她,在不曾了解她的時候就認定她的人品有問題。於是,她就像路障一樣躺在宋微然和顧君齊前進的路上。不要說顧君齊討厭她,自己的兒子肯定也不會待見她。

以至於宋微然很少回大宅,即便回來也是冷冰冰的,極少跟她講閑話。人生的鬧趣越近晚年的時候,反倒都一點點的流失掉了。如果到了現在,她還死不悔改的話,等到死去的那一天,可能連個守在她床邊的人都沒有。

她哪裏是個值得孩子尊敬的母親呢。

沈青青徹底發現了簡白的反常,其實早在她一進來,就該感覺到的。簡白對她不似以前那樣熱絡了,恨不得立刻叫宋微然把她娶進家裏,讓顧君卷鋪蓋卷走人,也好叫她眼不見為淨。

但是,這回一進來,她感到了距離感,更多的隻是客氣。

沈青青又有意無意的試探了一下,確定簡白的態度是發生了轉變。

她再也無心坐下去了,心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反反複複想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顧君齊又回過頭來收賣人心了?

沈青青很知道宋家兩個女人就像兩個攪屎棍,破壞力一流。如果她們跟顧君齊站到一個統一戰線上了,對她絕非什麼好事。

她站起身說:“阿姨,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我改天再來看你。”

簡白留她吃中午飯。

“馬上就中午了,吃了飯再走吧,再忙也得吃飯啊。”

沈青青一點兒心情都沒有,隻說:“不了,改天吧。”

她駕車從宋家出來,一路上大腦沒有停止過轉動。不停的思索到底發生了什麼,才使得簡白的態度發生巨大的轉變。

百思不得其解,矛頭自然而然指向顧君齊。

頓時安奈不住給她打電話。

“顧君齊,你在哪裏?我想跟你談一談。”

顧君齊剛到了一家餐廳準備吃東西。聽沈青青氣勢洶洶的,她有些厭煩的說:“我不認為跟你有什麼好談的。”

說著就要掛斷。

“顧君齊。”沈青青叫住她:“有些事情我想應該叫你知道,這直接關係到你和宋微然的關係。如果你聽完我說了,還是執意要和宋微然在一起的話,我退出。”

她一副執意相見的模樣。

顧君齊說:“好吧。”她把餐廳的地址告訴她。

沈青青來的很快,踩著高跟鞋上來,老遠就聽到清脆的響聲。

由於在二樓,還不到吃飯的時間,所以,此刻除了顧君齊,這一層一個客人也沒有。

沈青青上來後,兩人沒有進包間,就直接坐在這裏說話。

顧君齊點的意大利麵上來了,她一邊吃著一邊問她:“你想跟我談什麼?”

沈青青一臉探究的看著她:“想必你已經聽說了,現在中創很多原本屬於宋微然的職責,卻都是由我在負責。”

那樣如火如荼的,顧君齊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沈青青儼然中創當家女主這件事隻差在江城滾動播報了,宋微然對沈青青的看重眾所周知。所以,亦有很多人說她這個宋太太名存實亡,即便不離婚,也隻是個擺設罷了。

顧君齊緩慢的吃著麵,不知道沈青青跑來跟她說這個的目的是什麼,單純想要炫耀嗎?她勸她還是算了,如今沈青青的風頭已經夠盛了,顧君齊耳不聾,眼不瞎,不會不知道。

她吞咽一口食物說:“莫非這就是你今天要對我說的話?”冷笑一聲:“你什麼時候這麼幼稚了,顯擺這種事由你沈青青做出來,隻會越發顯得掉價。我知道你在中創做得不錯,宋微然也很信任你,但是,以此來勸我離婚,說服力不夠強大。”

沈青青從容的說:“我要說的當然不止這個,你知道宋微然為什麼會將這麼重大的責任交給我嗎?”

“所以,你想說的是他對你有多信任?”

沈青青搖頭:“不是,我想說的是,有一種虧欠,夠宋微然用一輩子來彌補。”

顧君齊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抬起頭來看著她。

沈青青身體微微前傾,告訴她:“我和宋微然的糾葛,是要用命來計算與償還的。看到我這隻手了嗎?”她抬起自己的右手,繼而說:“這是我握手術刀的手,我這一輩子的理想都在這隻手上,也就是說,它承載了我畢生的夢想。夢想這種東西你一定不陌生吧?我出國這麼年,背井離鄉,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做一名出色的醫生。然後,為了宋微然,現在我這隻手毀掉了,再也沒辦法拿手術刀。”

顧君齊默然的聽著,漸漸有些償不出嘴裏的味道。

隻聽沈青青以一個非常自信飽滿的聲音說:“我們去韓國的時候發生了意外,有人想對微然不利,我為了救他,替他擋了一刀,結果被傷到了手臂。去到醫院後,經醫生確定是傷到筋骨了,治療後仍舊無力,醫生說以後再也不能拿手術刀了。那時候我的情緒很低落,覺得自己是個廢人了,連同我多年的夢想也一並毀掉了。但是,微然沒有放棄我。回來後讓我進入了中創的管理層,他的用心我懂得,就是為了證明我的價值,讓我的生活充實而飽滿,不會因為上不了手術台就倍感空虛,甚至灰心喪氣。為此,他還刻意說他累了,想休息,將醫院原本該由他負責的事情交給我,就是為了證明我的價值。他想告訴我,即便不上手術台,我依舊可以是個意氣風發的女人。他的這份良苦用心我很珍惜,同時也很感激他肯如此珍重我。好在我沒有讓他失望,到現在為止工作還算順風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