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齊安靜的看了她一會兒說:“先前的確恨你,可是,這一段時間下來,要恨的人實在太多了。便發現你給的那些‘恨’實在微不足道,也就顧不上再恨你了。”她自嘲的說:“人生路漫漫,走得久了,才發現妖魔鬼怪遍地皆是,不到最後誰也不敢說心裏最恨誰。我想近來我的那些不如意你都看在眼裏,我以為你會很得意的。”
呈穎揚起下巴說:“是得意了一陣子,心想著你顧君齊也會有今天。可是,有天晚上夢到你,卻哭醒了……”
酒店的房間裏很安靜,隻有床頭的壁燈散著朦朧的光。卓一群多久沒來這裏過夜了?呈穎已經記不清了。反正自他結婚以後,就收斂很多。畢竟對方係出名門,他不會毫無忌憚。總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那裏,感覺心裏很不是滋味。夢裏顧君齊淪落到和她一樣悲慘的境地,她看她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心髒頓時擰成一團。終於發現比起現在,還是顧君齊的人生洋洋得意更好一些。讓她有個嫉妒攀比的對象,也不會太過沉淪墮落。
哪裏像現在,她們這些人真是一敗塗地。
最早在校園裏的風光通通散盡了,再不是四個人並肩走在路上,意氣風發,頻頻引人側目的時候。
那時候的呈穎也是驕傲的,以自己是這個小群體中的一員為榮,覺得這樣風光無限的光景會一直延續下去。沒想過踏上社會之後,會變得四分五裂。
到底是什麼讓人發生改變?
午夜夢回的時候呈穎不是沒有思考過,隻覺得每個人的心裏都住著一隻怪獸,當人被邪惡的情緒操控的時候,那隻怪獸便會跑出來作惡。
而她們都沒能做好自己的主人,一時間讓邪惡的意念掌控了靈魂,才會變成後來的模樣。
呈穎又問:“你還有沒有翻盤的機會?”
機會?
顧君齊覺得最讓人絕望的事情不是被舍棄,而是沒有機會挽回或者扳回一局。
她搖了搖頭:“沒有。”
呈穎不曉得內幕,隻以為跟傳言的那樣是有人介入之後,才導致顧君齊和宋微然的感情發生破裂。
“那個沈青青我見過,漂亮是挺漂亮,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樣子。”
顧君齊苦笑:“就算沒有她,一樣沒有機會。”
呈穎說:“那就放手吧。”
顧君齊有些吃驚的看著她,如果是從前的那個呈穎,爭破頭也不會勸她放手,隻會怒其不爭。她從來都不是個心態平和的女人。
而現在卻能心平氣和的告訴她凡事不要強求。
如果她能早一點兒看開,知道有些事情勉強不得。或許就不會“誤入歧途”。也不會頻頻做出傷害朋友的事情。
顧君齊思來想去,給她一個放心的微笑。
“所以我才會選擇和宋微然離婚……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太過執意也沒有什麼好。”
呈穎看了她一眼。
貌似疼痛緩解,她臉上的肌肉微微舒展。
顧君齊問她:“你不要緊吧?”
呈穎說:“沒事,老毛病了。”轉而又說:“我要回老家去了,在江城住了這麼久,忽然覺得非常厭倦。”
倦鳥歸家,人之常情。
如果真如寧夏所說,她是得了什麼不好的病,現在又是這樣一個頻繁發作的狀態,回家是最明智的選擇。
“有時間我們過去看你。”
呈穎連忙拒絕:“別去……你們誰都不要過去看我,也不要再聯係我。反正我們都已經決裂了,日後也不再是朋友了。所以,即便是打聽我的消息都不要,永遠也不用問我過得好壞。”她頓了一下又說:“當然,我一定過不差,而且還會是幾個人中過得最好的那一個。”
她那種自信的樣子又來了,神色裏有絲傲慢,高高的揚著頭,像是一隻白天鵝。
如果不去打聽她的消息,問及她的好壞,就可以一直認為她還活著。嫁人,生子……生活有著無盡幸福的可能。
顧君齊鼻骨酸的厲害,很努力的抑製情緒之後,才終於勉強的擠出幾個字說:“好,我們不去看你……也不打聽你的消息……”一滴淚珠還是猝不及防的跌落眼眶,被她快速的抬手抹去,鼻音濃重的說:“是啊,我怎麼忘了我們已經決裂了,再也不是朋友了,還關心你做什麼。”
呈穎快速的轉過身去,向樓門走去。邊走邊說:“你記得就好。”
走出幾步又說:“顧君齊,好好珍惜寧夏和夏北北吧。她們跟我不一樣,不會做出背叛你的事。即便是寧夏,也跟我不同,她再怎麼邪惡,但是不會覬覦你的好東西,這一點就永遠跟我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