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慧心見到來人,腦子裏的小人兒又蹦了出來,呼喊著:“小賊!小賊!偷我胸針的小賊!”
她把小人兒的小腦袋按下去,臉上微微一笑,起身施禮,說道“果真是有緣,更難得的是隔這麼久公子還能認出我,深感榮幸。”
少年公子前來搭話,本有意逗弄她一下,聽她大大方方打招呼,並沒有提上次丟失飾品之事,眼中詫異一閃而過,心想難道她不知道是自己取走的?又覺得不太像。他眼裏添了些興味的笑意,曖昧的低聲道:“像小姐這麼國色天香的俏佳人兒,恐怕誰見了都難以忘記,要說難得,小姐還記得在下,倒令在下受寵若驚呢!”
少年容貌本來就出眾,細長鳳眼帶笑,臉色掛春風般柔和,說話又溫柔體貼。他出來時本就惹得不少少女偷覷,如今一笑,不知多少少女少婦偷偷紅了雙頰。
陸慧心見萍兒兩眼的星星,早不知今夕何夕,張逸之微皺眉頭,似乎怪對方說話不知分寸,狗剩則壓根不看來人,望著桌上的口水鴨吞咽著口水。
她也不想理這裝模作樣的家夥,不過心裏的疑惑還得著落到這個人身上。她按耐住腦子裏大罵著“臭美,色坯!”的小人兒,從從容容的說道:“公子風流少年,手上功夫又了得,也是想讓人忘都忘不了的人呢!”說道“手上”二字,故意加重幾分,簡直是咬著牙根兒出來的了。
少年眼中一抹她果然知道的笑意,不答腔。自顧自叫來小二添了碗筷,又自來熟的坐在陸慧心左手邊,夾在了陸慧心和張逸之的中間。說道:“上次衝撞了小姐,心裏多有不安,今天這頓算我的,就當給小姐賠罪。”說著又讓小二添了幾道特色菜。
然後一邊吃還一邊給陸慧心等人介紹,這道芙蓉雞色香味美,那道桂香鯉魚滑嫩爽口,一會兒又說起大江南北風土人情,都是些陸慧心等人很少接觸的東西,以至於陸慧心雖然對他某些行為頗不以為然,也不得不承認這少年小小年紀卻見多識廣,總是能成為人群的焦點,讓眾人都被他的話題吸引。
陸慧心見這少年隻是說說談談,似乎絲毫正事要說的意思,也不細問,隻是跟著他的話題隨便搭上兩句。卻不知她隨意搭的幾句話已經讓少年心裏刮目相看,要知道古代交通不便,信息不通,各地風土人情即使是讀書人也不見得了解多少。他以往跟人說起,少不得有人大驚小怪,嘖嘖稱奇,而眼前的少女,態度從容平淡,偶爾接的一兩句,不是附和而是有自己的觀點,宛如親眼見過一般,讓說的人也更有興致。
他說起大漠孤煙,說起海市蜃樓,她一派向往又可惜無緣一見的歎息,然後笑笑的提醒:“固然是奇景,沙漠中還是要當心誤入幻象,迷失路途。”他說起泰山在望卻跑了五天五夜險些幹糧不足,她附和“望山跑死馬”果然不假。
少年收起臉上的戲謔,侃侃而談,隱隱覺得有這樣的聽眾很是難得。張逸之也能偶爾搭上幾句,萍兒和狗剩則隻能張大嘴巴做不可思議狀,他們驚歎於世間還有如此奇異的景色,也吃驚自家的小姐居然知道這麼多的東西。
一頓飯過,相談甚歡,少年斯斯文文的說:“說了這麼多,還沒有介紹自己,敝姓柳,名雲青,敢問小姐芳名?”說的雖然不再輕佻,貿然問陌生少女名諱,仍帶著掩不住的不羈之意。
陸慧心也不以為意,對少年多了絲好感,見他問的誠懇,回道:“柳公子客氣了,我姓陸,名慧心……”
正要介紹其餘幾人,卻被一陣爽朗洪亮的笑聲打斷,邊笑邊說:“陸家妹子可不公平,當初可都沒有告訴我名字。”店裏人聲嘈雜,他的聲音卻一絲不落的傳到附近幾桌人的耳朵裏,有人回頭看他,來人也絲毫不以為意。
陸慧心被中途打斷,似乎意料之中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吃驚見到來人,對來人施禮後調侃道:“名字不過是一代號而已,我依然是我,幾月不見,大哥怎麼倒小氣起來?”惹來來人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