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上青草開始長出來的時候,袁熙已經踏上征程。這時候的野外風景有些單調,北國風光粗獷直放,孕育的人也是不拘小節。
從鄴城有兩條路前往冀縣,一條是沿著界橋往東北方向,一條是先北上,然後沿著中山和涿縣,基本上就是沿著並州和冀州交界走,但此時是沒有疆域界線的概念的,地域是按照一個個縣來劃分的。而他們附近最近的縣城也在幾百裏外,周圍是一片荒地。
戰國時,這裏是趙國的地界。走在趙國修的兵道上,西麵遠遠能望見一座座山峰,連綿不絕,他們在這裏走著,而山脈也似乎也在走著。
冀縣以南的易京相對繁華,但經過長時間圍困以後,易京損失頗大,已經不太適合作為幽州首府。而薊縣是北麵的一扇門戶,左通上穀,右通漁陽,扼守著華北平原的要害。於是袁熙決定將自己的府衙置於冀縣。
車馬行進,許多輜重被裝成了車,浩浩蕩蕩地由百姓軍的將士輪流拖拉。經過一陣的修養,百姓軍的氛圍也開始形成了。兩個連都有了自己的歌曲,第一連用的是一首詩經裏的歌,曲調悠揚,歌詞也押韻。二連用的是民歌,也頗為耐聽。兩個連隊遠遠吊在袁熙車隊之後,呈兩條線往原野後方深處展開。
袁熙叫來呂方,問道:“最近隊伍練兵效果怎麼樣?新兵都融入了沒有?”
呂方本來是一個書生,受生活所迫入了大將軍府打雜,整日躬身彎腰,人前人後地跑,十根手指被磨得粗糙厚重,而臉上也是一片頹廢之色。被袁熙起用之後,他的麵貌為之一新,不但腰挺直了,連眼中也有了神采。他的任務是打好和士兵們的關係,因此平時就住在軍營裏,這時候已經和大家打成一片了。
“大家積極性都很高,隻是有些困惑,如果要去幽州的話,是不是無仗可打了?那平日裏訓練還有什麼用呢?”
袁熙笑道:“這是他們的困惑,還是你個人的困惑?”
兩個人在馬車旁邊行走,聞言呂方很是緊張,連忙道:“既是小人的困惑,也是大家夥的困惑。”
“跟你說了,不要自稱小人了,咱們要講究官兵平等,軍隊裏麵不分上等人,下等人,也不論出身,都是一樣的。你這個指導員要以身作則,你都自稱小人了,那底下的人該怎麼辦呢。”
“是是是……”呂方不住點頭。
袁熙道:“生在這個亂世,怎麼可能沒仗打?與其擔心這個,不如好好想想萬一上了戰場就掛了怎麼辦?如果不訓練好,就隻有當炮灰的料。這次我主動請纓去幽州,就是要遠離戰場,琢磨出來必勝之道。”
呂方道:“啊!?原來二公子是主動去幽州,我還以為……”
袁熙道:“以為什麼?以為我被發配到了那裏去?笑話,要是我不想去,誰能強迫我去?”
“這倒是……”呂方重重點頭。
袁熙道:“所以嘛,你傳達下去,大戰馬上就要到來了,要時刻做好準備。如果沒有好好訓練,將來上了戰場,就是送命去,還要連累了自己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