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正在對著村子裏的事物指指點點,而村子裏的人也對他們指指點點。大概是覺得和烏桓人在一起的,也不過是些流寇匪類。
烏桓人在燕趙漢人眼中名聲很差,不但濫殺無辜,而且數次和當地的反賊合流。公孫瓚就是靠著殺烏桓人得了民心,否則以他害死宗室劉虞的罪過,怎麼可能繼續待在幽州刺史的位置上。
他們正在閑聊,那方臉的中年人便來到了背後。
袁熙轉過頭來,看著這個不苟言笑的人,問道:“還不知道先生如何稱呼?”
那人道:“某姓田,名疇,字子泰。”
袁熙想了想,感覺聽過這個名字,但三國人物多了去了,他也想不起來田疇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印象中似乎聲名不彰。
田疇道:“舍下煮了一壺茶,要不要一起來喝?”
說罷,不等袁熙回答,他便扭頭就走。
真是一個怪人。
袁熙和趙雲趕忙起身,隨著他走,生怕走丟了。三人穿過幾塊田地,到了兩間茅舍之前的空地上。隻見上麵堆了些柴火,掛了一個壺,裏麵的水已經煮開,正在冒著熱氣。
田疇將滾燙的壺取了下來,然後在三個陶碗裏各自斟上,就圍著火堆坐了下來。
袁熙問道:“茶水有了,可這茶葉呢?”
田疇道:“山中哪有茶葉,姑且以熱水作茶而已。”他的聲音略帶沙啞,聲音高亢,嗓門很大,直衝腦門。
袁熙笑道:“先生好雅興,雖然沒有茶葉,但以周圍山野草景作茶葉,這一壺茶倒是正好野趣叢生。”他將陶碗拿來,吹了吹,然後啜了一口,呼出一口熱氣。
田疇終於露出一絲笑意,道:“好!”算是認可了袁熙的說法。
其實袁熙不過是從現代都市到了古代山野,對這些粗糲的景致有格外的看法。但對於身在這個時代的人而言,卻未必能看出什麼野趣來。不過田疇對他這個說法很是讚賞,不由擊節叫好。
“不知道田先生是哪一年進的山穀?這裏地處隱蔽,倒是很好的隱居之所。我看這裏的田舍分布均勻,布局頗為宏闊,大手筆啊。”
田疇歎道:“總得為後代考慮,現在是人不多。但以後說不定會添置人口。這裏土地稀少,自然得利用得當。其實今日我喚你來,正是想向你了解一下外邊的情況。雖然與世隔絕,清心寡欲,但總是好奇外麵發生了什麼事情。想起來,距離當初進來,已經有三年了。”
三年?三年前,幽州之地應該是公孫瓚當政,這個人身懷才華,該是在公孫瓚那裏懷才不遇,這才當了隱士吧。袁熙揣測著,便道:“外麵?公孫瓚已經亡了。”
田疇吃了一驚,道:“敗在袁紹手下嗎?”
袁熙道:“正是,雙方在界橋一地大戰,最終袁紹破了公孫瓚的騎兵,殺到易京,圍困了五個月,最終公孫瓚自焚而死。”
田疇剛剛露出一個驚訝的神情,不過也隻是驚訝而已,馬上就沉靜下來,喝了一口水,道:“可惜了,公孫瓚此人雖然有勇無謀,但縱橫北地也數載了,一朝得失,便滿盤皆墨,也是可惜。”
他看了一眼袁熙,問道:“閣下怎麼稱呼?”
袁熙道:“在下袁熙,是新上任的幽州刺史。”
田疇還在喝水,聽到這句話,抬起頭看了一眼袁熙,眼中含笑道:“莫不是誆我?刺史大人會來我這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