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斜眼看著袁尚顫抖的手,問道:“三弟,你有什麼意見嗎?”
袁尚的心都快碎了,說道:“這鐵甲鍛造出來也不易,真的要全部熔掉?”
他心中早已在罵娘了,首先罵的是易京的守將趙睿。明明是這個趙睿寫書信讓自己帶著援兵去的,結果剛去就遭到伏擊。他隱約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趙睿畢竟是幽州的守將,而幽州是袁熙的地盤,兩人之間是不是存在一些苟且?其次罵的就是自己二哥,要黑自己的鐵甲何必如此下作,直接開口要,說不定自己慷慨大方還會要,可這樣巧取豪奪算什麼?還剿匪所得,還將自己這南皮的兵將貶作匪了,你才是匪,你全家都是匪。
他的額頭上汗珠滾滾而下,雖然心中鬱悶,嘴上卻不露出來,要是說出來,豈不是承認自己手下的部隊不堪一擊,豈不是承認自己中了圈套,豈不是純粹惹人笑話?這個麵子不能丟,死都不能承認這些鐵甲是自己的。
袁熙道:“嘁,也不知道這群賊兵哪裏得到的這批鐵甲,反正是搶來的,熔了也就熔了,等打造成農具,才是有用的東西。這些笨重的家夥,根本上不了戰場。”
袁尚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這些鐵甲都是從南皮的府庫中出的錢,好不容易自己才摳出這麼些金子,召集起鐵匠,足足忙了半個月,結果你一句“中看不中用”就帶過去,到底有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
袁熙繼續道:“也不知道誰腦子壞掉了,以為穿上了重甲就能馳騁沙場了?這種東西能穿?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要防弓箭,竹片甲就夠了,要防刀劍,靠包著一層鐵皮有什麼用?還不得奮勇殺出去,敵人又不可能站成樁子讓你去劈,跑都跑不動,怎麼殺敵?”
“二哥,你別說了……”袁尚捂住眼睛,眼淚差點就要出來了。
袁熙看了看他,道:“三弟,你怎麼了?”
袁尚擦了擦眼角,道:“不小心進沙了……”
袁熙道:“所以,三弟,你一定得幫我找齊最好的工匠,我這裏有圖紙,接下去一個月內,一定要全部完工,我等著回去用呢。嗯,這一個月,我就你這裏住下了。”
等到袁熙等人哐當哐當地將車都推走,院子中一片空寂,眭元進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他撓著自己的大光頭,喃喃道:“三公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袁尚也是一臉茫然,半晌沒有說話。
眭元進道:“要是二公子知道這些東西是咱們的,為何還推到咱們跟前轉一圈,這不是公然挑釁嗎?”
袁尚瞳孔陡然收縮,拳頭也捏緊起來,不過片刻以後才鬆開,道:“應該不會,我二哥這個人……應該不會蠢到這個地步。從小到大,一旦得了好處,他隻會偷偷躲起來樂。”
眭元進道:“那到底怎麼回事?難道我們真的要幫他熔了這批鐵甲?那可是咱們好不容易才積攢起來的。”
袁尚麵色如水,裝出一副古井不波的神態,道:“這有什麼打緊?”他拍了拍坐在地上的眭元進的肩膀,道:“男人做事,目光要放長遠。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暫且忍下這口氣。”
眭元進恨恨道:“那個趙睿也不是好東西,和二公子聯合起來坑咱們……三公子,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你給我一千人,我一定要給趙睿一點顏色瞧瞧。”
袁尚道:“不可!趙睿是淳於將軍的得力幹將,我可招惹不起。”他突然心中一震,頓時想通了前因後果,一拍腦門道:“事情沒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