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來人正是袁尚,雖然打了敗仗,但袁尚一聲行頭仍舊齊整,一點都看不出逃亡的狼狽。他拱了拱手道:“曹軍在後追擊,還請張校尉打開營門,讓我們渡河。”
旁邊的一些逃兵一起起哄,道:“對啊,堵著門幹什麼?都是自己人……”
張郃道:“船不多,這麼多人,如何渡河?還等黎陽援兵到了,再渡河不遲。”
袁尚道:“隻要有一艘船就夠了,我父子先渡河。其他人可以再說。”
這回其他逃兵都不說話了,現場突然凝重起來。
這袁尚也是慌不擇言了,當著眾多普通士兵說出“領導先走”這種話,無疑是犯了眾怒。雖然尊卑有別,但馬上屁股後麵曹兵就殺過來了,誰還管你誰是主帥,誰是卒子?
“憑什麼你父子先渡河?我們也要渡河?”
“看誰先搶到船嘍?”
“袁家父子,俺們再也不會為他們效力了。”
一種湧上心頭的不甘和憤恨,充斥了人們的胸腔,不吐不快。
袁尚聽到周圍人的抗議,不由匆忙向張郃道:“張校尉,快快開門,遲恐不妙。”
看到了袁尚,得知主公袁紹就在車隊中,張郃實在無法繼續不理會他們。先前可以推說自己沒有接到命令,然而主將就在麵前,自己難道要造反嗎?外麵的人足有自己兩三倍,大門拆都拆得掉。
大門打開,令人意外的事情就發生了,所有逃兵不顧袁紹車駕在此,居然爭搶著擠了進來。
袁尚怒罵道:“搶什麼?都讓開!”
“你袁家父子就能進,我們憑什麼進不得?”
更有一支冷箭朝他射來,從他耳旁飛過,嚇得袁尚一身冷汗,待要尋找發箭的人,卻已經淹沒在了人潮中。
“豈有此理?”袁尚罵了一句,縮著頭躲回了人堆裏。袁紹的護衛營至少還是忠實可靠的。
張郃的人站在兩旁看著人群肆意奔騰,田豐抱怨道:“張校尉,你這麼幹,裏麵肯定還是要打起來,到時候曹軍的奸細一放火,我們連守的地方都沒了。”
張郃一攤雙手道:“沒辦法啊。”
人群聚集到了碼頭旁邊,袁紹的親衛營也是強悍無比,隻要有人擋在前麵,直接刀鋒染血,強行開路。終於還是鬧出了動靜來了。
“兄弟們,拚了!”
有人便朝袁紹的隊伍動手了。但大多數人仍然遠遠看著,不敢靠近。畢竟是高高在上的主公,平時的威嚴已經浸潤在心頭,一時之間仍然震懾著大夥。
河邊停著十幾條渡船,人群發出一聲歡呼,紛紛搶上了船。然而缺乏秩序,人人奮不顧身上了船,馬上被人扯了下來,場麵終於開始失控。而袁紹的親衛隊再厲害,麵對這種場麵,終於不如平地上那麼有威懾力了。
袁尚撓撓頭,在隊伍裏頭道:“這樣下去,何時才能登船?”
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傳來:“放箭,誰上船就給我射下來。”
袁尚心頭一驚,畢竟是梟雄,這便是自己父親和自己的不同。在緊急關頭,袁紹終於也是豁出去了,要對自己人下手了。
剛剛登上船的人很興奮,但來不及高興,岸邊袁紹的親衛隊開始射箭,密集的箭簇將他們掃了下來。慘叫聲,落水聲頓時響成一片。
正在搶船的人群一時靜默,轉而馬上爆發出了反抗聲。鎮在心頭的那股權威終於被滿腔的怒火給燒透了。
“媽的,帶頭先跑,還射自己人,自己弄成這樣,不就是你們袁氏父子造成的嗎?”
“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