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雲四合,朔風怒吼!
萬裏平原,一片雪白!
天地間充斥著無邊的荒寒,無盡的寂寞。連那厚厚的白雪似乎也因這漫天的寂寞而變成了灰白色!
隻有那兩根冰冷的鐵軌還能露出一點難得的黑,從遠處望去,像白色襯衫上縫上去的兩條黑線!
寒冷的北風仍在不停地刮著,幾乎所有能動的東西都被吹跑了!一列火車正由南向北快速前進,火車穿過凜冽的北風,刺耳的摩擦聲劃破了夜空,卻衝不破這無邊的寂寞!
車外冷風如刀,寒冷刺骨,車廂內卻溫暖如春。
楊天嘯穿著厚厚的棉襖,正躺在奶奶的懷裏甜甜的睡著,他圓圓的臉,白晰的臉蛋,長長的睫毛,看起來睡得正香!
他是否又在做夢?他做的什麼夢?
大連火車站。地上是厚厚的積雪,看來大雪剛停不久,積雪還比較白,沒有多少髒土。馬路上的積雪被車輪碾過後,已經變成又厚又滑的堅冰!
火車站前的廣場上,人員不多,三三兩兩的來回走著。所有的人都穿著厚厚的衣服,頭上或戴棉帽,或者圍著厚厚的圍巾,大部分人看起來就像臃腫而滑稽的北極企鵝!趕路的人走路都有點怪,又想快點走快點到家以便躲避這嚴寒,可是路麵很滑又生怕一不小心摔一跤,就像走鋼絲的雜技演員,又想快點走過去,又擔心掉下去!
在火車站出站口,有一名軍官,一個婦女,還有兩個十一二歲的男孩!
這名軍官頭戴厚厚的軍棉帽,身上穿著整齊的軍裝,外麵裹著軍用呢大衣!他叫楊孝銀,是部隊的一名中級軍官。
旁邊的中年婦女叫柳善花,頭上一條厚厚的藍色圍巾將臉捂地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又清又亮的眼睛,所以不知道臉長的啥樣。體型偏胖,外麵圍著厚厚的軍用棉大衣,腳上一雙厚厚的軍棉鞋,時不時的跺幾下腳!
兩個男孩大的十一歲,叫楊天龍,小的十歲,叫楊天林。兩個男孩身材一樣高,臉長的很像,又經常穿一樣的衣服,所以很多人分不清兄弟倆哪一個是大,哪一個小!其實若仔細看就可以發現大的下巴有點尖,小的臉形偏方。
一陣大風卷起地上的殘雪向前刮過來,幾個人馬上轉過身背對著風雪,幾片殘雪鑽進兄弟倆的後脖領,冰冰的,癢癢的。兄弟倆不停的跺著腳,身體凍得直抖!楊天龍拍拍媽媽的手道:“小弟啥時候到啊?”
柳善花望了大兒子一眼,歎了口氣道:“快了!”
楊天林邊跺腳邊道:“怎麼還是快了?剛才都說幾次快了,可是這麼久了,天都快黑了,還沒來!”
楊孝銀道:“你們冷的話上車裏再待會吧!”
楊天龍聽了這句話像一個罪犯得到了特赦令一樣,拉著弟弟的手鑽進旁邊的軍用吉普車裏。司機左手叼著根香煙,狠吸一口,回頭望著兄弟倆笑道:“外麵很冷吧!”楊天龍道:“是呀!人都快凍成木頭了!”司機聽了“哈哈哈”一陣大笑!
下午兩點多鍾通常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時候,可是路上的行人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因為太陽完全被烏雲所遮擋,陰暗的天空使得天氣顯得更加寒冷!
“這該死的烏雲!該死的鬼天氣!”有人忍不住開始抱怨咒罵!其實就在幾個月前,他們還在感謝烏雲!感謝烏雲幫助他們遮擋熾熱的陽光,帶給他們難得的陰涼,還無償送給他們珍貴的雨水!可是,僅僅過了幾個月,他們就翻臉不認“人”,開始咒罵老天和烏雲。
為什麼忘記別人的恩情總比忘記別人的仇恨要快得多?為什麼恩情可以很快忘掉,而仇恨卻可能記一輩子?難道是因為仇恨的力量要比恩情的力量強大的多?下午四點多鍾,還未到傍晚時分,可是又黑又厚的烏雲使得黃昏提前來臨!就像一個未老先衰的人,才十幾歲卻長出了一頭白發!
瀝青馬路不是很寬,路麵有冰滑得很,吉普車慢速行駛在馬路上。
楊天嘯坐在車裏,過了很久,心裏還是很驚慌!他從來沒見過吉普車,甚至連馬車都未見過!
楊天龍抓著他的右手,楊天林抓著他的左手,兄弟倆你一言我一語的問弟弟楊天嘯!
楊天嘯從未見過汽車,現在他一直當這輛車是個怪物,而他自己卻在怪物的肚子裏!他心裏麵很害怕,可是又不敢說,因為他現在已經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他隻能睜著一雙驚恐不安的眼睛,來回打量這個未來的“新世界。”
大連陸軍學院,這所被稱為東方的“西點軍校”,位於大連市金州區的北麵郊區,那時候金州區不叫“金州區”,叫“金縣”,是一個不大的縣城。
大連陸軍學院一麵瀕臨渤海,兩麵懷山,剩下一麵是通往縣城的路。
在大連陸軍學院門口朝外走三四十米,有一個占地約二千平方米的超級“大雜院”,裏麵是學院的初級軍官及其家屬居住的地方,這裏也叫西大院。從學院正門往裏走二十米,若左拐則是幼兒園,若右拐四十米往裏走,則是中高級軍官及其家屬居住的地方,這裏也就是稱為東大院的地方!楊天嘯的“新家”就在東大院66棟東門棟三樓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