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真的想跟楊家表妹怎樣,母親,太祖母,我隻是跟她鬧著玩兒的,她就當真了,一個五品小吏之女,豈能做我們安家的媳婦,那我豈不是瘋了。”
“將她送走吧,不能因為她毀了我安家一個男子的前途。”
“你大舅舅接你來京城隻是讓你做安宛的陪媵,隻是讓你做安宛的陪媵……”
“這個世上沒有人疼你,還是讓我疼你吧!”
“哈哈哈……小美人……”
一張張猙獰齷齪的臉,交替在楊少晗的眼前閃過,一句句響亮刺耳的話,如同錐子般一下下紮進她的心裏,楊少晗喘著粗氣從噩夢中驚醒,她醒來後發現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她又夢到這些讓她從心裏懼怕的人和事兒了。
安宗、外太祖母、大舅舅、吳仁星……
這些人她今生還都沒有見過,可是這段時間卻一邊一邊的夢到他們。
這隻是夢還是真真切切的發生過?
若真的發生過,那她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
為什麼一睜眼卻是在自己的閨房中。
她抬頭又環視了一下房中的一切。
秋香色素麵垂花錦帳,黑漆梨木雕花大床的對麵擺放著瑞雲滿地大琴桌,琴桌上除了放著一把落霞梅花斷古琴,還擺了一個如意蓮花型四足香鼎,正嫋嫋娜娜往外冒著青煙。
沒錯,這是她的閨房,她在濟南楊家的閨房。
她住了十四年的閨房。
那之前的種種都是夢,可這夢也太真實了,
都說夢是上天給予的預警,那她以後的人生真的這樣悲苦嗎?
被安宗拋棄,被大舅舅利用,被吳仁星玷汙,落一個咬舌自盡的下場……
不,不,她不要那樣的生活,她不要,她寧可死也不要這樣活著。
楊少晗想到夢中的一切,嚇得忍不住抱著被子蜷縮到了床角,失聲痛哭起來。
外屋正在說話的楊一晗與艾嬤嬤聽到裏屋傳來哭聲,忙都撩簾子進來。
楊一晗的臉上有幾分怒色,又有幾分焦慮。
看著縮成一團的楊少晗,對艾嬤嬤道:“少晗從元宵節晚上被救回來就一直這樣嗎?”
楊少晗微微抬了抬頭看向楊一晗。
眼前的姐姐不是記憶裏那個威嚴莊重的少婦,而是臉龐略顯稚嫩的少女。
楊少晗見了這樣的姐姐,心裏不由軟軟的。
眼中的淚又忍不住大滴大滴的落下來。
隻聽艾嬤嬤恭敬的回道:“回大小姐的話,二小姐從元宵節晚上被救回來之後,三天了一直噩夢纏身,許是被嚇到了。”
“這三天祖母他們都沒有過來看看嗎?”楊一晗問道。
艾嬤嬤搖搖頭一臉愁苦的道:“沒有,隻是剛回來的時候派朱嬤嬤過來問了一句,知道二小姐隻是皮外傷便沒有再來問,許是在照看大太太吧。”
一聽艾嬤嬤說起自己的母親,楊一晗不由得狠狠的瞪了一眼如受驚的小貓般團縮在角落的楊少晗。
艾嬤嬤見楊一晗似是要發作楊少晗,忙道:“昨晚四太太來看過二小姐,還囑咐了好些話,見二小姐沒醒,也沒坐便回去了。”
艾嬤嬤嘴裏的四太太是楊家二房次子楊評的嫡妻孫氏。
楊評在族中的兄弟中排行老四,所以大家便稱呼孫氏一聲四太太。
孫氏的娘家原也是詩書傳家,隻是到了孫氏的父親便沒落了,不過書香門第的家風還在,孫氏在娘家也讀過書,所以為人行事便多些計較。
楊一晗聽說她來過,嘴角一提冷笑了一聲,道:“她慣會攛掇少晗,以後勸著二小姐些,讓她不要與四太太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