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爬滿青藤的紅牆前,看著前方大型條幅――熱烈歡迎N大文學係的師弟師妹,微微歎了一口氣。今天是大學新生入學的日子。
高考發揮不好,不幸中的大幸是我填的是服從自由分配,所以最終還是被N大的冷門專業漢語文學錄取了。對於程伯伯,自己是十二分的抱歉,畢竟當時填報誌願時,這位N大數學係的著名教授摸著我的頭:“小音一定要報N大的數學係啊,程伯伯等著你來做我的學生。”
當時自己惶恐了:“不知能不能考上。”
“程伯伯相信你的能力,雖然你的基礎知識不大好,但你有一種敏銳的數學直覺,大學裏的數學研究需要你這種天賦。在國內,單以數學專業而論, N大是首屈一指的。”
父母也讚同,N大離家不遠,我是家裏的獨生女,父母舍不得女兒在外麵受苦。
“去了N大,程伯伯會關照你,從小他最疼愛你了。”父親這樣對我說。
“報N大,我會打電話讓你程伯伯幫你打好關係,鋪好門路,到時隻要過了分數線就能錄取。”母親的話讓我有些反感,德高望重的程伯伯在我心中是神聖不可侵犯的,絕不能讓他因為自己德行有損。我嚴詞阻止了母親的行為,自信憑自己的努力是可以考上的。後來母親對此事大為惱火,幾乎每次逮著我都要痛罵一番。
事實上,高考考的就是基礎知識,所謂的數學直覺也沒讓我多蒙對了幾道選擇題,臨近高考染了風寒……可憐的沈恬音,高考滑鐵輪。
我還是很滿意現狀的,有段時間我死K數學,那是對大人們一種討好取悅的行為。小時候程伯伯摸著我的小腦袋,對父親說:“廣炯,你女兒有我的數學頭腦,做我的幹女兒吧。“孤家寡人的程伯伯是真疼我。當時聽的時候心裏不知多高興,不過這股高興勁兒隨著繁重的課業,枯燥的課堂也就所剩無所了。高中三年,陷在無邊無際數學題海中的沈恬音,已找不到當初對數學的一絲喜愛之情。
我本來就抱著得過且過的人生哲學,深怕辜負程伯伯的期望,也想以後和程伯伯的聊天內容不限於那些符號公式。
校門口陸陸續續聚集了很多的人,新生與家長,沉重的行囊,欣喜中夾雜著些許緊張,校園陡然熱鬧起來,顯得一片混亂。
拖著行李,我走到學校側門的谘詢所,詢問新入登記的流程。很快就有一位學姐過來接待我,曲曲折折的終於辦好了新生登記,拿到宿舍鑰匙。
這位學姐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我堅持自己拿行李。走到宿舍門口,我和這位學姐聊了一會,問了她的名字,對她表示感謝。從小長輩就教育我,對幫過你的人,要誠懇地表達謝意,要牢記在心裏。這位同城的學姐叫林思婉,比我大一屆,也是文學係的。
家離學校不遠,父母建議我在校外租房子,但我想體驗一下集體生活,還是選擇了內宿。十八年的歲月裏,我被父母保護得太好,現在上了大學,自覺是一個大人了,就想讓自己變得獨立一些。今天我拒絕了父母要來送我的要求,堅持一個人來學校。
N大本科宿舍是一個宿舍四個床位,但因為其中一個在外租房,另一個學生被父母安排出國,所以我們宿舍806隻有我和另一個女生。林思婉告訴我她叫夏初蕾,早早就有一個男同學過來幫她辦好入學手續,她行李還沒放好,就有幾個高年級的學長過來請她到校外吃火鍋。
林思婉說起夏初蕾,臉上有掩飾不住的鄙夷不屑,我悄悄抿嘴一笑,有這麼多男同胞為她服務,這個夏初蕾必定是一個美女。
放好行李,我開始猜測想象我這位未來的室友。她的床鋪是在我的對麵,好幾袋行李放在地上,其中有一袋行李專門放化妝用品。愛美的女生,我果然沒猜錯!
一張照片放在桌上,走近一看,照片中的女孩有張姣好的臉龐和一雙靈活帶笑的眼睛,笑靨如同夏日豔陽下初生的蓓蕾,這個夏初蕾的確很美很可愛。
桌上放置著嬌蘭、迪奧、嬌韻詩的護膚品和KENZO和CK的香水,衣櫥裏陳列著標簽還未拆的衣服,她帶來的衣服竟都是全新的。
我搔了搔腦袋,林思婉說夏初蕾的母親是市婦聯主席,父親是一個大企業家,夏初蕾既是高幹子弟又是豪門小姐。我暗暗祈禱,希望這個夏初蕾不是一個刁鑽古怪,驕氣野蠻的闊小姐,不是一個頤指氣使,任意妄為的小太妹。
正想著,宿舍門被推開,人未至笑聲先到。
“你好!我叫夏初蕾,是你的室友,很高興認識你!”女孩對我伸出手,圓圓的麵龐,亭勻的身材,閃耀著光彩的眼睛渾身散發的青春氣息,比照片上的她更動人!
“很高興認識你!“我也對她伸出手。
兩個女孩手一握,友誼就產生了。聊了一會,兩人很快就擺脫客套生疏。
“你知道嗎?之前我是被安排在601宿舍,那個宿舍有一個東北姑娘,皮膚黑噪音粗,特不講衛生,另一個室友在高中有偷盜的記錄,她還……“夏初蕾及時掩住了嘴,對著我笑。
我沒能接話,奇怪夏初蕾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她該不會對她的室友都先進行一番調查,考察人家是否身家清白,人品正直。我尷尬地摸摸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