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開始了,我升上大二,楊霽清理所當然進入N大數學係,現在是N大全校聞名的大人物,“楊霽清”三個字如雷貫耳。聽說有很多女生寫情書送花給他,我想他以前心中對我的那點奇怪的想法應該都沒了吧。
楊霽清以榜首之姿上榜,但絕不是隻會死讀書,在N大凡他選修的課程,教授無不讚譽有加,大呼:“得意門生若此,夫複何求。”
剛入學,楊霽清就交了一篇論文給程鴻儒程教授,那篇論文是他高考前讀完程教授的著作後寫下的讀後感。據說程教授看完後沒說什麼,隻說讓他以後有空去他辦公室找他談話。
他們是伯樂與千裏馬。他們沒見麵之前就已經互相欣賞,楊霽清在圖書館看到程伯伯的著作,手不釋卷;程伯伯從我手裏拿過楊霽清的筆記,讚賞不已。
這對師生第一次見麵就完全沒有一點生疏的樣子,他們在辦公室裏針對一個長久以為解決不了的數學迷題爭論了八個鍾頭。送飯的工人無奈地向我搖頭,說他們不允許他進去打擾到他們之間的談話,然後又對我說從來沒見到程教授這樣賞識一個年青人。
後來程伯伯告訴我,楊霽清最難得的一點是在學術論點上不盲目權威,他有自己獨到的觀點,這十分難得。一個籍籍無名的年青人跟數學權威程鴻儒爭論學術觀點,還敢指出程鴻儒著作裏的數學推論有錯誤,這的確需要不少勇氣。程伯伯說第一次見麵他就被這個年青人的才識氣質“折服”了。
他們一老一少,惺惺相惜,大有相見恨晚之意。程伯伯閱曆豐富、學識廣博,楊霽清敏而好學、穎悟絕倫,課後時間他們在教室裏講異域的風情民俗,學術上的疑難挑戰,時事政治的褒貶針砭,對古往今來眾多書籍的點評,其它同學聽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卻完全插不上一句話。
全校都在傳聞楊霽清成為程鴻儒的關門弟子,楊霽清終日來回於圖書館,教室,程鴻儒辦公室三點一線。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對於楊霽清受到的特殊關注,有人羨慕,更有人嫉妒,不屑,甚至是惡意抵毀。
很奇怪,現在大家都在同一個大學,見麵的次數反而比以前少,好像經過上次那個不太愉快的約會,他就下意識地避開我。
大二學習任務加重了,這學期我的生活變得忙碌起來,便覺得我和楊霽清這種適當的疏遠沒什麼不好。
每天早上我堅持六點起床,提著滑輪鞋,跑到學校附近的公園晨讀,我的英語不好,有點擔心四六級考試,全國重點N大的學生要是過不了四六級,畢業證書就拿不了。
大一第一學期我參加了一個滑輪協會,現在滑輪是我的代步工具。有一次我陪公園裏練太極的老奶奶聊天聊到忘了時間,不巧那天一二節剛好有公共課。
如同踏著風火輪的,我風風火火地溜到教室,講台台上的老教授被我“另類”的出現氣得吹胡子瞪眼睛,我心一慌,刹車不及,當眾摔個狗吃屎,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老教授是認識程伯伯的,平時覺得我乖巧柔順,現如今怕是印象全無。
剛一坐下,我就接觸到不遠處一雙噙著笑意的眼眸,向泓之!
我低頭看地上的水泥地板,有沒有洞?可以讓我鑽進去!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在向泓之麵前出醜?
他大概也覺得他的目光讓我不好意思,轉過頭去聽教授講課,我這才敢抬頭看他,還好,他的眼底的笑意隻是有些玩味或興趣,並無一絲嘲笑。
他聽講課聽得很認真,我卻一個字也聽不下去,臉上的熱度一直退不下來。
下課的時候,我抱著書本準備趕緊走。
“重心放低,身體略向前傾斜。”向泓之走到我麵前。
“什麼?”
“這是滑輪摔跤的正確姿勢,剛才你那樣很容易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