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水觀音並沒有離開,既然人家幫了自己,總得好好感謝人家,順便看看是何方神聖,竟能逼退慕容博。他看到慕容博身影消失,立刻想要過去,哪知斷峰上的身影也消失了。“小夥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好自為之吧!”一道蒼老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便是停下腳步,知道來人已經離開,他就沒有必要再過去了。看了眼老人消失的方向,轉身向山下奔去……..天色漸漸亮了,一個青衣少年擔著水桶走到溪水邊上,看樣子是來取水的。他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白色的亮點,走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個白衣男子,嘴角殘留血漬。“咦….這不是上次的那個水觀音嗎?”少年正是燕無雙的孫子燕雲飛,現在化名江楓,“他受傷了?”少年先是一驚,接著又皺了皺眉頭:“先救回去吧,讓爺爺定奪!”歎了口氣,還是將水觀音扶起放到馬上,牽了馬匹向林外走去。水觀音迷迷糊糊從昏睡中清醒了過來。他的腦子仍然昏沉,一時記不清發生了什麼事情,仔細回憶了一下,才想起昏迷前的經曆。張開眼睛想觀察一下四周,隻一動就牽動內傷,一陣劇痛傳來,悶哼一聲便放棄了起身的打算。水觀音躺在床上,聞到被褥隱隱有一陣暗香傳來,那是女兒家才有的香氣,他不禁暗暗好奇,自己究竟被什麼人給救了。輕輕偏轉頭,就見他身處的房間是一間雅致的小屋。屋裏的擺設陳列沒有一件貴重物品,但無論家具、盆景、裝飾擺件、還是牆上的字畫、書架上的書籍、小幾上的瑤琴,無不是經過精心挑選,處處透著一股淡然雅致的氣息。尤其房間正中一張桌子上一個香爐中,緩緩升起的陣陣青煙,更是讓整個房間透出一種別樣的意境來。小屋似是竹木建造的竹屋,窗外鳥鳴陣陣,顯然建在某個幽靜地帶。透過竹牆的縫隙有淡淡的陽光灑落進來,將竹屋中的一切染上一層若有若無的光暈。“水公子,你醒了。身上還好麼?”一個少女的聲音傳來,這聲音宛如夜鶯鳴叫,清脆而又溫柔,讓人一聽就欲要醉倒。水觀音循聲望去,就見一個青衣少女從門口進入,她背後帶起一路陽光,她麵前是青青淡雅香。仔細眨了一下眼,才逆著陽光看清少女的樣子。隻這一眼,他便是眉頭緊皺,“好…像,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像的人。”少女大約十五六歲,柳葉彎眉,雙眼含笑,麵如桃李,口似點朱。瓜子臉,不施粉黛卻肌膚若雪,未曾開顏而惹人親近。像極了他前世的女朋友,那個離開他的女生,卻比那個人還要美上幾分。她全身沒有一件首飾,一身青色長袍,料子隻是極其普通的粗製土布,但裁剪的合體勻稱,處處妥帖。這少女固然極美,但更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氣質,素、雅、淡然、恬靜。“是你救了我的?”水觀音許久才開口。少女想了想,回道:“回水公子,並不是韻初救的你呢。是小楓,他在河邊看到你,就將你帶回來了。”“小楓,是誰?”水觀音的聲音有些沙啞。女子一愣,走近水觀音說道:“小楓是韻初的一個朋友。”水觀音輕輕點著頭,再問道:“你叫韻初?”“趙韻初見過公子。”趙韻初說著盈盈一禮。水觀音默然不語,突然咳嗽幾下,臉色頓時有些煞白。趙韻初有些著急,“水公子,你沒事吧?是不是又牽動內傷了?”“…沒…..沒事…可不可以給我杯水喝?”壓住內髒的疼痛,水觀音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裏有一股陌生的內力,似是純陽,卻更像火性。看著口幹舌燥的水觀音,趙韻初才恍然倒了一杯茶水,遞了過去。水觀音艱難的接過茶杯,緩緩喝下一杯茶水,而後問道:“是誰用內力幫我療傷的?”趙韻初答道:“是燕爺爺,韻初和小楓可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呢。”水觀音疑惑道:“你的那位燕爺爺呢,可在這裏?”趙韻初看了看水觀音,道:“燕爺爺出去辦事,估計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公子若不嫌棄,可以在這裏養傷等燕爺爺回來!”水觀音眉頭皺起,思慮便刻,才說道:“好,我明天再見他。”趙韻初見水觀音答應,一臉高興,道:“公子若是有何需要,隨時都可以和韻初說一聲!”水觀音應了一聲,眼珠一轉,問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呢?”趙韻初道:“這是一座偏僻的山穀,也是我們的家,公子且安心在這兒療傷吧!”“好,那姑娘有事就去忙吧,水某再休息休息。”水觀音說完就閉上眼睛,腦海裏便是浮起前世的那道倩影。不過也隻是那麼一會兒,轉眼那道身影便被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覆蓋,“好幾個月了,也不知道這段時間語嫣過得怎麼樣…….”水觀音留在山穀養傷,這一養就是兩個多月,傷也好了個七七八八。傷好了,他的心情自然也跟著好很多,也頗享受山穀的生活。可讓他鬱悶的是,救自己的那個人一直都沒有出現,也不知道是不願意見自己,還是在外辦事沒回來。每次問趙韻初這個事情,她都是一樣的回複:人沒回來,回來就通知。至今傷也快痊愈了,他已經沒有耐心再等下去,想著以後有的是機會,等有空了再來拜會也不遲。和王語嫣的十月之約轉眼就要到了,他不想讓王語嫣擔心,也不願意再繼續每天無盡的思念。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起來了,簡單的收拾了一番,就打算出去跟趙韻初告辭。他一隻腳剛踏出小屋,突然一陣輕輕的簫聲傳來,應該是趙韻初在吹奏,水觀音心中一動,忍不住側耳傾聽。起頭的曲調平緩優容,但其中一股失落茫然之意怎麼也驅之不散。“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曲調到此一變,變得激烈高亢,一聲極高的高音過後,又再度急轉直下,像是有一雙大手將本來要衝天而起的曲調生生壓了下來,曲調轉回平和,仿佛認命般平緩而行。水觀音眼前不禁浮現起西夏皇宮,自己一群人西夏大軍堵在城門外,重重圍困之下。他們身上帶傷,隨時可能喪命,那一群手下和親人麵帶焦急,一時間竟惶恐無比。難道就這樣放棄了?就這樣在江湖上逍遙一世?“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閑來垂釣碧溪上,忽複乘舟夢日邊。”曲調到此飄忽不定,仿佛一個迷失的孩子,想要超脫藩籬卻又礙難重重,隻得在迷宮裏迷茫前進。但這飄忽之意延綿後勁,不散不亂,孕育了極強的力量。果然,曲調突然淩空一轉,拔高、拔高、再拔高,將前麵的種種抑鬱,種種憋悶、種種迷茫、種種失落全都遠遠拋開。“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水觀音聽到這裏,積壓的抑鬱不平之氣,瞬間隨同曲調一起被拋離出去,心中立時就是一擴,上一刻的迷茫也不翼而飛。似乎,心下的自信更勝從前,再也壓製不住,忍不住縱聲長嘯。嘯聲震徹山穀,一直響個不停,與簫聲漸漸高亢入雲,終於越去越遠……沉默許久,直到半晌以後,才看到趙韻初從外麵走來,來到他的身邊笑道:“水公子是打算要離開這裏了嗎?”水觀音點了點頭,道:“外麵很多事情等著我處理,不得不出去。這些日子多謝趙姑娘照料,有空水某再回來看望姑娘,希望到時候可以見到燕前輩吧!”趙韻初盈盈一笑,道:“公子有心了。其實公子要見燕爺爺,現在就可以見到,不用等到以後的!”水觀音腦袋轉過來,疑惑的看著趙韻初。趙韻初自然能看出水觀音之意,便解釋道:“燕爺爺昨日就已經回來了,今天一大早讓小楓準備好飯菜,就等公子過去一趟!”水觀音一愣,而後笑道:“現在能見到燕前輩,那是再好不過了。趙姑娘請帶路吧。”水觀音跟在趙韻初後麵,一直走到幾百米外的一間茅草屋外,才見趙韻初停下腳步,“公子,到了!”趙韻初回頭對水觀音說了一下,又轉過頭去,對著茅草屋道:“燕爺爺,水公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