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段承寧的聲音沉痛,雙手扶著季婉的肩,張了張口,卻隻低喚著她的名字,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是早就知道有這種可能嗎?你幹嘛還這樣?”季婉倒是笑的一片雲淡風輕,“現在幾點了?”
“六點半。”段承寧說道,“看來我們又要去一趟醫院了。”
“早上才剛去過。”季婉笑了笑。
“可誰也沒想到,不過一天的時間,就發生這樣的事情。”段承寧歎息,然後扶著季婉從床上起身,穿好衣服,朝著外麵走去。
段承寧開車將季婉帶到醫院,送進去檢查,他就在外麵等著。
雖然季婉那麼平靜,好像早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可是段承寧卻覺得自己做不到,那樣一雙清靈如水的眸子,怎麼可能說失明就失明了呢?
也許是他太貪心,他甚至在當初季婉做出留下孩子的決定時,還期待著季婉不會失明,孩子也不會有事,她們都能平平安安的,可是沒想到,才五個多月,這一幕還是來了。
醫生給季婉做了一係列的檢查,最終確診,季婉的確是失明了,這一次不是暫時,而是血塊已經擴大到壓迫了整個視覺神經,如果不動手術,就很可能是永久性失明。
季婉出來的時候,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
很多剛剛失明的人,麵對著突如其來的黑暗,可能都會激動,會發狂,甚至難以置信,可是季婉卻神色如常,沒有半點不適應。
可能很久之前,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季婉就在腦海裏將失明的場景演繹了一遍又一遍,所以當這一幕真的來臨,她反而不覺得有什麼了。
“段承寧——”季婉看不見段承寧站在哪裏,隻能開口叫著他的名字,然後伸出手。
很快,季婉的手就被一隻有力的大掌緊緊地握住,溫暖的力道從手心一直蔓延,傳到她的心裏,無比踏實。
“我在。”段承寧低語,“感覺怎麼樣?”
“除了看不見,沒什麼大問題。”季婉說道。
“段總,夫人已經確定失明,腦子裏的血塊會對視覺神經產生很嚴重的影響,距離孩子出生也還有將近四個月,不知道……”醫生對段承寧說著,可也沒瞞著季婉。
這個醫生就是之前查出季婉腦子裏有血塊的趙醫生,他知道留下孩子是季婉自己的選擇,所以並沒有避諱,反正這位勇敢而且堅強的女性,什麼都知道。
“趙醫生,不用多勸了。”季婉說道,“孩子五個多月了,現在拿掉風險也很大。不到四個月而已,我們能等。”
季婉一句話,將段承寧所有的歎息都隻能堵在喉嚨裏。
“謝謝你,趙醫生,有什麼事情我們會再找你的。”段承寧說道,“這麼晚了,你還是早點下班休息吧。”
“段總客氣了。”趙醫生聽到段承寧的話,有些受寵若驚,忙笑著說道。
很快,趙醫生從段承寧的視線中消失,他帶著季婉走出醫院,看著外麵一片漆黑的天空,再看著季婉毫無波瀾的臉,心中一陣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