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我姓黃。”
“從哪裏來?”
“從域外來。”
“到哪裏去?”
“到仙境去,找一把丟失的銅鑰匙。”
暗語對答如流,並且還帶著十足的粵味。隔著窗戶監聽的大金牙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卓文姬把來客領進到客廳。燈光燦爛的客廳麗影中,隻見這人年近四十,上穿真絲的花綢子襯衫,下穿淡灰色的毛滌綸長褲,褲線筆挺,皮鞋鋥亮,人也長得不胖不瘦,中等的身材,顴骨微微突出,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睛。
來客坐在沙發上,從衣袋裏麵掏出一把小鎖,一聲不吭地放在茶幾上。
大金牙慢慢地踱過來:“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來客:“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又一次對上了暗號後大金牙便走到茶幾前,拿起小鎖,將手裏的鑰匙插進鎖眼後擰了一下:“哢嚓”一聲,鎖已經打開。
“這麼說,你真的是姨父派來的?”
來客隻是點了點頭。
“怎麼。就走了這麼些日子?”
“有點事情纏手。”
“先生怎樣稱呼?”
“黃毓真。”
“在哪裏高就?”
來客皺了皺眉頭,有些反感地將手裏的茶杯放在茶幾上:“翁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呢,這樣恐怕不太好吧,一次又一次地對暗語不說,又是開鎖,現在又如此般地盤問,咱們隻是初次見麵,怎麼能夠問起這些呢?”
“哦,對不起,請原諒。因為眼下外麵的風聲太緊,所以不得不慎重。”大金牙陪著微笑說道。
“我不能在此久留,麻煩請你快把貨取出,談好了生意後,我連夜就得走!”
“請等一下!”大金牙站起身,從一隻大瓷瓶裏麵取出一軸古畫來:“這是宋代的古畫,價值連城啊!”
來客沒有吱聲,就著桌麵展開畫軸,細細地觀察起來,良久,他摘下眼鏡,掏出手帕慢慢地擦拭起來,然後,他又重新把眼鏡戴上,鏡片後麵閃爍著譏諷的目光:“翁先生,你讓我千裏迢迢奔波至此,該不是為了讓我看這幅假畫的吧?”
“假的?”卓文姬驚訝地問。
“說假也不是全部假的,隻有半幅是假的,可是,這樣的話也是不值錢羅!”
卓文姬湊上前去看。這是一幅山水畫,畫麵的上半幅已經被大段的題跋詩款給蓋住了,下半幅畫才是山水。可是她歪斜著頭扭動著臉看著這幅畫,又琢磨了半天,卻仍然看不出其中有什麼問題或裏麵的道道,也就是說她怎麼也看不出其中造過假的痕跡,於是,便一撇嘴巴頗有些不服氣地:“這不是神了,即使是換去了半幅,可是中間沒有接縫啊!”
“這你就不懂羅!”來客拉長了話腔:“這種名堂叫做‘轉山頭’,是造假畫的絕招。把漫過水的畫沿著畫麵上的山頭撕開,另外,再臨摹一幅假的,也照樣地泡了撕開,然後再將真畫上的字配置假畫上麵的山水-合起粘裱在一起;照樣地把假畫上的字再配置真畫麵上的山水,這樣又成了一幅。你要是不信的話,那就請看罷!”說著的時候,來客便將畫舉起對著明亮的燈光,在由頂燈和壁燈的光把畫麵照得通透的時候,就果然十分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在畫的中腰沿著山頭有一道接口。
這時,一直站在旁邊冷眼相觀的大金牙猛然一下子地搶上前一步,緊緊地握住來客的手:“黃先生,可真有你的。佩服,佩服!你可真是把我給等急了啊!”
來客起先一愣,旋即就明白過來了,便豪爽一笑:“好仔,原來還是在試探我呀?哈哈!”
“實在是對不起,我辦事從來都是一步一個腳印的,況且現在風聲正緊,不得不防啊!卓文姬,備酒,拿茅台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