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蘇智來到望月閣,一進門就喜笑顏開地對蘇皓月說道:“三妹,我聽了你的建議,對籌集到的物資嚴加防範,所以沒有出什麼紕漏。就在剛才,這批物資已經盡數上交給朝廷了。呼,總算是了卻了心頭的一樁大事啊!”
蘇皓月卻隻是靜靜地坐著,麵上沒有絲毫喜色,聽了他的話也沒有恭賀之意。
紫鳶站在蘇皓月身後,看著蘇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三妹,你今日這是怎麼了?有什麼煩心事嗎?”蘇智察覺到了不對勁,於是便收斂起笑容,坐在蘇皓月身旁詢問道。
蘇皓月轉過頭,淡淡地看向他,笑容中卻是蘇智從未見過的冰寒。
“二哥,我蘇皓月為人,向來是恩怨分明,對於這一點,我想你應該多多少少是有些了解的。別人敬我一尺,我定還人一丈。可若是有人敢在我背後耍小手段,哪怕是所謂的親人,我也絕不會手軟。二哥看看大姐,再看看大娘,這些不都是前車之鑒嗎?”此刻的蘇皓月再無往日的溫和,她挑了挑眉,眸中凶光畢現,口中字字如刀。
“所以,從今日起,我望月閣的門,就請二哥再不必登了。”說完這句話,蘇皓月猛地起身,朝後殿走去:“紫鳶,送客。”
“且慢!三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我完全聽不懂。”蘇智也跟著站了起來,言辭懇切地說道:“我真的不知道哪裏得罪了三妹,竟惹得三妹要與我決裂?若是我有何冒犯之處,還請三妹明示。”
蘇皓月緩緩轉過身,從袖籠中掏出一把木梳,扔給他:“你自己瞧瞧吧。”
蘇智趕忙接住,拿起這木梳細細端詳起來。隻見這梳子是用上好紫檀木所製,梳柄上還嵌著無數珍珠寶石,流光溢彩,美麗無比。
可是他看了半天,還是不知道蘇皓月是什麼意思,於是他隻得問道:“三妹你就別跟我打啞謎了,這梳子到底怎麼了?”
蘇皓月冷哼一聲:“這梳子昂貴奢華,真真是讓三嬸破費了。白白送給我娘親作甚,還是請三嬸自己留著用吧。”
聽了這話,蘇智的額上冒出了絲絲冷汗,若他母親隻是好心好意送梳子給二娘,三妹根本沒有生氣的理由,而瞧她此刻隱忍著的怒火,顯然,是這梳子有問題。想到這裏,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三妹的意思,這梳子是我母親送給二娘的?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
“那梳齒上被人浸了毒藥。”蘇皓月聲音宛如銀鈴,說出來的話卻讓蘇智在那一瞬間如墜冰窖。
“什麼?”蘇智後退一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的心目中,母親是勢力貪財了些,卻也決然做不出害人性命之事啊。
“二少爺,這幾日二夫人總是覺得困乏,精神不振,於是三小姐特意請了霍大夫來為二夫人診脈。霍大夫醫術高超,瞧出了二夫人的症結所在,正是被人下了藥。三小姐便命人將二夫人每日接觸過的東西全都檢查了一遍,這才發現毒藥原是在這柄梳子上。”紫鳶娓娓道來:“這柄梳子是前幾日三夫人送給二夫人的,二夫人對三夫人感恩戴德,十分喜歡這梳子,日日都用,毒藥便通過篦頭時梳齒與頭皮的接觸悄無聲息地進入到了二夫人體內,這才引得二夫人連日來身子不適。”
蘇智眼眶微紅,他實在不明白母親為什麼要這麼做。此刻,他竟然連解釋的勇氣都沒有了。
“我現在就去找母親。”蘇智轉身欲走,卻被蘇皓月一把拉住了:“你現在去找她,要聽三嬸說什麼呢?既然已經做了,難不成她還會跟你承認錯誤嗎?”
“至少我要問問她,為何要害二嬸。”
“這個我就可以回答你。”蘇皓月悠然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在說一件與她毫無關係的事:“一個字,利。因為三嬸惦記著當家主母之位,去向祖母討要,卻被婉拒了,沒辦法,隻能出此下策。”
蘇智幾乎不敢看蘇皓月那一張平靜的麵容,他隻覺得羞愧難當,於是他垂著頭,聲音低沉地說道:“三妹,我替我母親向二娘道歉。我發誓,今後再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了。”
“好在,三嬸並未下狠手,這梳齒上的毒藥倒不至於傷人性命,隻是會讓人終日困乏,渾身疲憊。看來,三嬸是打算借此讓我娘親無法再負擔府中諸事,從而請辭,那麼,主母之位就會順理成章地落入三嬸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