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蘇皓月取出了許久不彈的琵琶,坐在榻上信手撥弄琴弦。
伴隨著一陣寒風,門被人推開了。紫鳶鑽進房中,搓著被凍得通紅的雙手,趕緊轉身關上了房門。
“小姐,這兩日突然降溫了,外頭可真冷啊,地龍該燒起來了吧?”
站在一旁的碧汀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傻呀你,這麼冷的天,沒地龍小姐哪裏受得了?咱們望月閣早在幾日前就開始燒了。”
“哦,我說呢,屋裏頭這麼暖和。”紫鳶小聲地自言自語。
蘇皓月放下琵琶,看了紫鳶一眼:“你最近是怎麼回事?老魂不守舍的。”
“奴婢......奴婢沒有啊!”紫鳶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後退一步,瞪大眼睛連忙矢口否認。
“小姐,她啊,是春心蕩漾唄!”碧汀打趣道。
紫鳶一把捂住碧汀的嘴阻止她繼續說話,又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這才回過頭來尷尬地衝蘇皓月笑笑:“小姐,奴婢真的沒有。可能是最近總是不能安枕,白日裏才有些暈乎乎的吧......”
蘇皓月見紫鳶還是不肯說,隻是淡淡地笑了笑:“是嗎,請了大夫瞧過了嗎?”
“這點小事,犯不著請大夫,過幾日就好了。”
“嗯。時辰也不早了,你為我梳妝吧。”蘇皓月坐在梳妝台前,打開首飾匣悉心地挑選著。
“小姐是要去哪兒嗎?”紫鳶不解。
碧汀看不下去了,一拍紫鳶的腦袋插嘴道:“你忘啦?前些日宮裏派了帖子,永安公主邀請小姐今日入宮赴宴啊!”
“哦哦哦!對對對!奴婢這就替您梳妝。”紫鳶顧不得多說,扔下一句“奴婢去打水”就跑了。
蘇皓月從銅鏡中看見紫鳶慌慌張張的背影,搖頭歎息了一聲,轉而問碧汀道:“給褚靈倩的信件送去了嗎?”
“小姐放心,已經送去了。”碧汀想起送信時的那一幕,忍不住掩嘴笑道:“您是沒見著,褚府的門房一聽是小姐的信,忙趕著就去通報褚小姐了。褚小姐一路小跑著出來,從奴婢手中接過信件拆開就讀,讀完後高興地差點當著奴婢的麵哭了。奴婢走前,褚小姐還往奴婢的手裏塞了好大一塊銀錠子呢。”說著,碧汀從袖口裏掏出褚靈倩的賞錢,拿給蘇皓月過目。
蘇皓月淡淡地掃了一眼,笑著道:“既然褚小姐難得大方一次,你何不安心收下。大冷天的還得跑腿給她送信,她表示表示,應該的。”
“哈哈,借小姐的光,也讓我小賺了一筆。”
蘇皓月見碧汀一副小財迷的模樣,忍俊不禁。
今日紫鳶為蘇皓月梳了一個仙氣十足的流雲髻,為了給這個發式增添幾分別致,紫鳶還發揮了奇思妙想,找出了幾串水晶用淺色的細線墜著,綁在蘇皓月散落在肩頭的青絲裏。這樣一來,旁人從背後望去,隱隱約約可見蘇皓月的發間有幾抹璀璨的瑩光,十分奪目。
“小姐,今日您就穿在翠微閣訂做的那條月光白絲綢襖裙吧?”紫鳶詢問道。
蘇皓月想了想,搖搖頭:“還是算了吧,那裙子太過於紮眼。今日我也不是主角,隨便穿一身樸素一點的好了。”
紫鳶知道蘇皓月一向是很有主見的,隻要是她做出的決定,別人如何勸說都沒用。雖然紫鳶心中覺得有點可惜,也還是不得不作罷。
於是,蘇皓月換上了一條款式材質都很平常的裙子,出門了。
備好了車,蘇皓月主仆剛走到蘇府主殿旁的長廊上,隻見李玲花的貼身婢女綠蔓迎麵快步走來。她的手中端著一個大大的藤條盆子,盆子的麵上還蓋著一張大紅的綢布。
按理來說,府中的下人見著了主子,都是要立刻駐足站到一旁給主子讓路的,所以蘇皓月見著對麵來了人,也並未放慢腳步。可誰知,綠蔓走到了蘇皓月身邊,突然身子一歪,整個人都撞到了蘇皓月身上。要緊的是,她手中盆子裏裝著的不知名的粉塵,不偏不倚地揚了蘇皓月一身。
紫鳶和碧汀見此,大驚失色,連忙走上前去用自己的外袍護住蘇皓月,一邊大力地扇動著帕子,可也依舊於事無補,蘇皓月的外衣上還是不可避免地沾滿了那帶著異香的粉末。
綠蔓嚇得渾身巨顫,她跪倒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道:“三小姐恕罪啊!奴婢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