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魏景琰的婚期如約而至。
大婚當日的清晨,暮色的薄霧還未完全褪去,五皇子府上上下下就已經忙碌起來了。
下人們趕著掛燈籠,布置府邸,將大紅喜字糊上厚厚的漿糊,再端端正正地貼在門窗上。
按照禮製,魏景琰要先攜皇子妃入宮叩謝皇上和皇後。
殿上,皇上皇後和魏景琰的母妃免不了要叮囑這對新人幾句,一來二去,再等出宮已經是正午時分了。
早春的暖陽照耀著大地,衛兵開道,魏景琰騎著高頭大馬意氣風發地走在回府的街道上。
隊伍敲敲打打,兩邊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一時間整個京都城中喜氣洋洋,好不熱鬧,
回府後,魏景琰命令下人大開中門,賓客絡繹不絕地湧入了五皇子府。
蘇淺顏早已梳好妝,換上了禮服。
遠處傳來的歡聲笑語,卻更顯得她所處的別院蕭瑟清冷了。
蘇淺顏坐在梳妝台前,定定地看著鏡中的自己,一動不動。汶青站在她的身後,望向她的眼神中滿是憐憫。
“夫人......時辰差不多,咱們該過去了......”見蘇淺顏遲遲沒有動作,汶青不得不小聲地提醒道。
蘇淺顏眨了眨幹澀的眼睛,如夢初醒般地牽起唇角:“對,你說的對,咱們該過去了。”
“夫人......”汶青上前一步,想要攙扶起她。
可蘇淺顏卻擺了擺手,剛想起身,卻在不經意間瞥到了銅鏡中自己的容顏,她仿佛受了驚嚇般地猛然往後一縮,指著鏡中的那張臉尖叫道:“你是誰?!”
汶青被她嚇了一跳,趕忙湊上來詢問道:“啊?哪裏有人?!”
“汶青,你快看!鏡中的那個人是誰?!”蘇淺顏緊緊抓著汶青的衣角,驚恐地瞪大雙眼。
汶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得硬著頭皮回答她道:“夫人,那是您自己啊!”
“不會的!怎麼可能是我!”蘇淺顏不可置信地搖頭:“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汶青這才反應過來,躊躇了半天,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慰蘇淺顏,隻能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夫人自從入了五皇子府,似乎就再也不曾發自內心地笑過。久而久之,她的唇角向下垮著,眼角周圍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細紋,似乎是未老先衰的痕跡。
蘇淺顏身子骨弱,懷孕後反應很大,常常不能安枕,羅衾不耐五更寒,每當在夜深人靜中驚醒,她就再也睡不著了。身旁空蕩蕩的,房中也是空蕩蕩的,她隻能獨自一人,在黑暗中睜著眼睛直到天亮。
久而久之,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是病懨懨的,毫無生氣,即便此刻她的麵上施著濃妝,雙眸中卻也見不到半點神采,像是一尊濃墨重彩的假人,隻有眼珠子機械地轉著。
從前的她容貌雖談不上美豔,卻也充滿了少女的活力,顧盼神飛中滿是小家碧玉的氣質,和如今的她確實是相去甚遠。
“夫人,懷孕本就會損傷女子的容貌,等您誕下皇孫,精心調養幾日,一定會恢複的。”汶青安慰她道。
“不......”蘇淺顏苦笑著:“在這個冷冰冰的別院裏,再嬌豔的花,也會很快衰敗,何況我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呢?罷了罷了......殿下的眼中從來沒有我,我就算恢複了以前的容貌,又有何用?”
“夫人,別這樣說......您有孕在身,實在不宜憂思過甚啊。”
“嗬......”蘇淺顏撫著肚子站起身:“不說了不說了,我們走吧。”
“是。”
即便蘇淺顏心中再不情願,褚靈倩還是坐著八抬大轎,在眾人的簇擁下正式入了五皇子府。
熱鬧了一整天,大梁五皇子的婚禮總算在萬眾矚目中圓滿的落下了帷幕。
可就在當晚,五皇子府不知從何處竟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打破了深夜的寧靜。
魏景琰和褚靈倩雲雨過後,本來已經相擁而眠,卻被這一嗓子給驚醒了。
他今日喝了不少酒,新婚之夜自然十分疲憊,剛剛睡著沒多久又被人吵醒,此刻他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來人!”魏景琰朝門口高聲喚道。
“殿下。”一個丫鬟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怎麼回事?”魏景琰皺著眉不耐煩地詢問。
“是......是從蘇夫人那兒傳來的動靜......”那丫鬟結結巴巴地回答。
一絲不掛的褚靈倩窩在錦被中,眼波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