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中,氣氛凝重。
堂下大臣們全都唯唯諾諾,屏息而立,生怕一個不留神惹惱了盛怒中的皇帝。
“西疆送來的折子,從來都是邊防固若金湯,無懈可擊!”龍椅上的皇帝麵色陰鬱,眼下掛著兩塊烏青,眼皮浮腫,顯然是好幾天都沒有休息好。他掃視了一眼堂下的大臣們:“既然如此,你們告訴朕,西疆戰事失利,誰之過?”
殿內鴉雀無聲,沒有人敢回答。
“誰之過?!”皇帝加重了語氣,又問了一遍。
鄭磊瑟縮了一下,站出來朗聲答道:“陛下,據平西將軍胡驍勇所說,他所繪製的布防圖被一個名叫蘇振國的小軍官竊走,並送給了金池國。因此可以斷定,這場戰役的失利極有可能是因為情報泄露造成的。”
皇帝眉頭緊鎖,隻覺得一陣頭疼,他習慣性地伸出兩指,用力掐著眉心,以此來緩解疼痛。
“蘇振國,何許人也?”
“回稟陛下,他乃是胡將軍麾下的百戶長,追隨胡將軍數十年了。胡將軍一直對他信任有加,卻沒想到他竟會叛國。”鄭磊一臉正氣:“陛下,蘇振國乃京都人士,正是蘇府的二老爺,也就是罪臣蘇鎮山的弟弟,自戰爭爆發後他就消失了。陛下,臣以為應當即刻控製蘇府的家眷,借此來逼迫蘇振國即刻歸案自首。”
“哼。”鄭磊一說完,鴉雀無聲的大殿上突然響起了一聲不屑的冷哼。
皇帝朝即墨寒看去,意味深長道:“楚靖王,你有何看法?”
“陛下,恕臣直言,鄭大人完全是滿口胡言。”即墨寒毫不客氣地說道。
鄭磊一下子攥緊了手中的笏板,氣得渾身發抖,卻又不敢公然頂撞即墨寒。
“說來聽聽。”皇帝的聲音中不辨喜怒。
“首先,他說胡將軍對蘇振國信任有加,那想必蘇振國是個可用之才,是胡將軍的左膀右臂,既然如此,為何跟隨胡將軍數十年還僅僅是個百戶長呢?”
“王爺,胡將軍或許是看蘇振國忠厚老實,所以對他比對旁人更信任一些,但蘇振國能力有限,不一定能成為胡將軍的左膀右臂啊。”
“嗬,蘇振國並無才能,又做出偷竊情報之事,那就是無才無德之輩,這樣的人混在軍營裏數十年,胡將軍不僅沒發現,還對他信任有加。哼。”即墨寒斜睨了鄭磊一眼:“看來胡將軍的水平也就那樣了,讓他領導指揮軍隊,戰敗,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
“王爺,你何必雞蛋裏頭挑骨頭呢?臣隻說胡將軍對蘇振國信任了些,你就這樣借題發揮是不是有些過了?”
“隻是信任了些?那本王倒想問問,蘇振國一個小小的百戶長官職低微,又非胡驍勇的親信,如何能進入被重兵把守的將軍軍帳,還讓他順利地竊走了布防圖這樣機密的文件?”即墨寒狹眸一挑,語氣森然。
鄭磊被他問得啞口無言,隻得躬身站在一旁,不再答話。
“金池國雖為大梁鄰國,卻是以陵川沙漠為界。金池士兵長途跋涉來犯,又是兵馬又是糧草,這麼大的動作,胡驍勇竟絲毫沒有發覺,倉皇應戰如何能不敗?現在你們一個個倒是將戰敗的責任全部推到了一個百戶長身上,無憑無據,以訛傳訛,實在可笑。”
即墨寒曾帶兵平定西疆,對西疆各國的情況了如指掌。和他理論,其他大臣們根本沒有勝算。
錢守成心中暗道不妙,若再讓即墨寒說下去隻怕陛下就會想起他才是當年開疆拓土,穩固西疆局勢的人,萬一陛下一個想岔了派他重回戰場,那三殿下下的這盤棋不就白忙活了嗎?
於是他連忙開口說道:“陛下,如今胡將軍身負重傷,隻能臥床靜養,軍中不能一日無帥,臣以為,眼下最要緊的事便是派人接管西疆的數萬大軍,重新部署收複失地。”
皇帝撫了撫胡須:“你們可有合適的人選?”
“定北將軍鄒襄平身經百戰,戰功赫赫,可讓他前往西疆穩固局勢。”有人提議道。
皇帝想了想,否決了:“不可,北疆駐地距西疆路途遙遠,遠水解不了近渴,還有誰?”
“西疆東邊的南越行省布政使劉向與胡將軍曾共事多年,不如讓他去?”
還沒等皇帝說話,隊伍中就有人投了反對票:“不行不行,劉向早已年邁,哪能肩負如此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