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惜拿你的一雙兒女去向他搖尾乞憐?”蘇皓月微微眯起眼眸,毫不客氣地說道。聽了苒兒這一段曲折的故事,她卻並沒有太多的動容。
苒兒一愣,垂下眼簾,聲音中多了一絲隱忍的悲痛。
“你說的對......我,我太懦弱了,真的拒絕不了他的任何要求......”苒兒用帕子擦了擦鼻子,自嘲地笑笑:“誕下龍鳳胎時,我還不滿十八歲,對他從來都是言聽計從。他說孩子畢竟是他的骨肉,跟著我流落在外,肯定會招惹閑話,對孩子的成長也不好。所以,我雖然很舍不得,卻也隻能答應......”
“那之後不久,邵誌清便私下約我見了一麵。他說他知道我對邵潼的心意,還說我為邵潼誕下了子嗣,是邵家的功臣,因此他對於我和邵潼是十分支持的。可是,邵家與薛家聯姻是出入政治目的,很多時候,邵家不得不看薛家的臉色行事。最後,他對我說,隻要我能幫助邵家擺脫薛家的控製,他一定讓邵潼迎我入府。”
說完,苒兒突然攥緊了手中的帕子,眸中寒光乍現。
“那時候的我,實在是太天真了......對邵誌清的花言巧語信以為真,甚至當場表示隻要是能幫到邵潼的,什麼我都願意做!”苒兒水晶般靈動的雙眼微闔,偏過頭去,似乎是不願意再回憶起那段痛苦的記憶。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他說的幫忙,竟然是拿我去送人情!”
苒兒悲憤地說道:“等我再想後悔,一切卻都已經晚了。這些年到底是怎樣一步一步苦苦熬過來的,我都不敢回頭去想......可笑,如今的我早已成了殘花敗柳,而薛柔兒,卻依舊好端端地做著她的邵夫人,甚至我的一雙兒女,都要被迫認賊作母!我好恨!”
她緊緊攥著拳頭,長長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裏。
“所以,你與薛家人周旋,留心他們的一舉一動,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毀掉他們,對不對?”蘇皓月冷冷問道。
“沒錯!”苒兒狠狠一拍桌子,銀牙緊咬:“薛家做多了缺德事,活該他們家門不幸,生出來薛聰這麼個王八蛋!薛聰整日倚紅偎翠,隻會在女人身上耍威風,實則不過是個愚蠢至極的東西!他並不知道我與薛柔兒的恩怨,還在醉酒後不慎將薛家的老底抖落了出來,我好不容易抓到了薛家的把柄,當然要拚勁全力一搏!”
“你得知此事後,有沒有跟別人透露過?”蘇皓月謹慎地問道。
苒兒冷笑一聲:“當然沒有,懷璧其罪的道理我怎會不知?連知府大人都受到了薛家的控製,其他的人更加沒有能力替我報仇了。我若讓別人知道我掌握了薛家的秘密,那先死的人一定會是我。”
蘇皓月聞言,不禁莞爾一笑:“苒兒姑娘,你又怎知我有能力替你扳倒薛家呢?”
“蘇小姐,你就不要再跟我互相試探了。你是安陽侯的千金,又是陛下親口禦賜的楚靖王妃,薛家在江南可能可以稱霸一方,但是說到底他們不過是一個以糧商為幌子的軍火販子罷了,若是蘇小姐都拿他們沒轍,我可能就隻有豁出這條性命,去京都告禦狀了。”
蘇皓月挑挑眉,自顧自地斟上一杯茶,不置一詞。
“若是我沒猜錯,與你一同的公子,便是楚靖王吧。”苒兒似是不經意地問道。
蘇皓月大大方方地點點頭:“嗯,是。”
苒兒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能得王爺如此寵愛,蘇小姐,你真的很幸福。”
“幸福,從來不是靠一方百般委曲求全求來的。”蘇皓月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苒兒,你努力錯了方向。”
苒兒聞言,先是一怔,隨後唇角泛起了一絲苦澀的笑意。
“你說的對,我做了這麼多,自以為自己是為愛犧牲的勇士,其實到最後,我感動的隻有自己。”
“那,現在你還愛他嗎?”
苒兒抿著唇很認真地想了想,卻還是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愛別離,求不得。愛恨交織,才最讓人難以割舍。
蘇皓月沉下眸光,這滋味,她又何嚐不明白呢?
“蘇小姐,不管怎麼樣,我很感謝你。”苒兒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很多年我都沒有像今天這樣暢所欲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