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死在了那日的黃昏(1 / 2)

在皇後的一力推動下,褚為良被判處了絞刑,不論男女老幼,家眷全部流放。太子去抄沒褚家家產的時候還被嚇了一跳,褚家也太有錢了,庫房裏頭堆滿了琳琅滿目的珍寶,光是銀狐的皮毛就有上百件,金銀玉器更是數不勝數,甚至有好些東西連他都沒有見過。

至於如何處置魏景琰,皇後並沒有主動出擊,而是聰明地避了嫌,暗中授意朝中的一些官員發起了彈劾的攻勢。

皇帝對自己的這個兒子倍感失望,又震驚與他平日毫無破綻的偽裝,於是一怒之下,將他趕去距離京都有一日車程的昭陵給祖宗守墓去了。說是讓他好好在祖宗的靈位前檢討自己的罪行,等他洗心革麵之後再回來。

話是這樣說,但明眼人都知道,五皇子這一去,隻怕就與儲位之爭失之交臂了。

褚靈倩也理所應當地隨著魏景琰去了昭陵,這一對夫婦從此淡出了京都眾人的視線。

整件事中最大的受益人自然是太子,最得意的卻是皇後。她恨不得每日都要去敬妃的宮中晃悠一圈,刺激她一下,樂此不疲。

不過,這一切對於蘇皓月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她爹和即墨寒就要班師回朝了。

他們剿滅了索啟爾所屬的全部勢力,擁護昭昱登基,隨後押解著周曆、周泠霜從北漠出發,十月初四回到了京都。

百姓們夾道歡迎歸來的將軍,在行軍隊伍的中間,有兩輛囚車,分別關押著周曆和周泠霜。

周曆衣衫襤褸,縮在狹小的囚車之上,披頭散發,仿佛在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他不得不承認,他確實老了,老到回憶起當年在邊疆策馬揚鞭的日子都覺得恍如隔世;老到久疏戰陣,頑抗了不到半個月就已經全麵潰敗;老到與麵如寒霜的即墨寒狹路相逢,隻能感慨一聲後生可畏。

周曆睜著昏花的老眼,仰天長歎一聲。

周泠霜將自己的臉藏在胳膊裏,瑟縮著瘦弱的肩膀,像一尊木雕,一動不動。

“快看,真沒想到,周家大小姐也有坐囚車的一天!”路邊圍觀的百姓一見到周泠霜,紛紛冷嘲熱諷起來。

“就是啊,從前她風光時候恨不得拿鼻孔看人,現在還不是淪落到這種下場。”

“當時就覺得她不是什麼好貨色,不可一世地給誰看啊!”

“就是,女子就算沒有才華,也不能壞了德行。我聽說他爹暗地裏投靠那個篡權的北漠國王,就是她慫恿的呢!”

“啊?真的嗎?”

“是啊!他爹雖說是尚書,但對這個女兒可是言聽計從。也難怪嘛,周泠霜頂著才女的名頭長大,免不了就會有些飄飄然了。”

“......”

囚車上的周泠霜對周遭的一切完全充耳不聞,她的心早就已經死了,在即墨寒親手擒住她的時候。

當她與即墨寒在蒼茫的北漠相遇時,她多麼想不顧一切地撲倒在即墨寒的懷裏,對他訴說衷腸。可即墨寒卻抽出長劍橫在她的麵前,冷冰冰地一字一句道:“再上前一步,死。”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周泠霜的眼角噙著淚水,倔強地揚著頭不讓淚水奪眶而出。

即墨寒冷冷一挑眉,修長的手指輕輕一翻,鋒利的劍刃割開了她頸部的皮膚。

“閉嘴。”他說道:“本王嫌惡心。”

他的劍很有分寸,既不會傷她的性命,又能讓她飽受皮肉之苦。

周泠霜張著嘴,欲語淚先流。

眼前的男子依舊那麼俊美逼人,依舊是她迷戀的模樣。他一襲黑色的長袍,站在大漠之上,腳踩黃沙,手持長劍,意氣風發。

可他眼中不曾有半分纏綿情意,隻有比長劍更加淩厲的殺機。

這就是她從年幼時就一直深深愛慕的人啊。她一顆少女的芳心全部交付給了他,可他卻毫不憐惜地扔在地上用鞋尖碾碎,碾成了一抔灰。

周泠霜垂下眼簾,鮮豔的紅唇間發出一連串苦澀的笑。

“蘇皓月,到底哪裏好?”一字一句,錐心泣血,滿含她一腔無法下咽的悲怨:“她,到底比我好在哪裏?!”

這麼久了,她就是想要一個答案。

她陪伴在即墨寒身邊多年,小心翼翼,處處謹慎,為何就比不過一個蘇皓月!

即墨寒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良久,他說道:“你根本不配與蘇皓月相提並論。”

“不!你騙我!”周泠霜像發了瘋似的哭喊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名正言順的站在你身邊!我讀書、寫字、學琴,做遍了所有我極端厭惡的事,都是為了,能離你近一點。可我努力了這麼久,就換來了一個不配?!憑什麼?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