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午膳吃得氣氛尷尬,在魏景鴻的一力調解下,蔣曼姝還是率先表了態服了軟,傅常槿便也借坡下驢,大度地“原諒”了她。
飯後,魏景鴻跟著傅常槿回了寢殿,估摸著也是心中對這位太子妃有愧,畢竟自從蔣曼姝入了府,他日日宿在荷香院,確實冷落了傅常槿,便想著今日留下來補償補償她。
可沒想到傅常槿竟然石破天驚地婉拒了,還體貼地說道:“殿下,我瞧著飯桌上曼姝妹妹神色不大好,你還是去陪陪她吧。”
“嗯?”魏景鴻詫異地挑眉,傅常槿什麼時候轉了性子,變得如此善解人意了?
傅常槿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曼姝妹妹向來心高氣傲,如今和我同住一個屋簷下,我與她總是會有些摩擦的。但是現在我也想開了,在其位謀其政,我既為太子妃,便要挑起替殿下打點後院的大梁,一些委屈我也不是不能忍得。殿下舒心,我便心滿意足,隻要殿下回家,不論殿下是宿在哪一房裏,我都不會再計較。”
這一番義正言辭的話簡直說道魏景鴻的心坎上了,他一把握住傅常槿白皙細膩的手,感動地說道:“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傅常槿溫婉地笑笑:“殿下快去吧。”
憑心而論,魏景鴻對蔣曼姝更寵愛一些。蔣曼姝熱辣、活潑、嫵媚,總能帶給他不一樣的情趣,而傅常槿雖然長得漂亮,可畢竟是傅太師教出來的閨女,總是有些古板和傳統。從小到大,魏景琰身邊無一例外全是這種一本正經的女子,是個人都會膩味。
現在傅常槿如此大度體貼,魏景鴻自然是喜不自勝。傅常槿和蔣曼姝,一個擺在外頭裝點門麵,一個放在內院日日生歡,這才是真正的齊人之福。
“那......本宮便去了?”魏景鴻試探地問道。
傅常槿笑而不語,隻是點點頭。
直到魏景鴻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口,她麵上的笑意才驟然冷了下來。
“湘雪,給我緊緊地盯著。”傅常槿咬著銀牙,一字一句道。
這幾日降溫得厲害,陛下龍體欠安,入夜後總是止不住地咳嗽。皇後聽聞此事,便吩咐禦膳房煲了清肺的蓮子羹,特地送去了勤政殿。
“陛下。”皇後行了一個禮,笑吟吟地將蓮子羹呈到了皇帝麵前,柔聲說道:“陛下心係天下,但也要保重龍體,江山社稷可都在您一人的肩上啊!不如先用些點心,這折子緩一緩再看。這蓮子羹是臣妾取新鮮的蓮子親手烹製的,陛下嚐嚐?”
皇帝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敷衍道:“放著吧。”
皇後麵上的笑容一僵,目光落在麵前小山般的奏折上,躊躇了一會,繼續說道:“陛下,國事繁重,您何不讓鴻兒幫著分擔一些?他年紀也不小了,又已成家,也該曆練一二。”
皇帝心一沉,但因為低垂著頭,所以皇後並未瞧見他麵上的不悅。見皇帝並未開口,她還以為皇帝是在認真思考她的話。
“鴻兒天資聰穎,再加上有您這樣的明君慈父教導著,一定不會辜負您對他的期望。他現在新婚燕爾,難免流連於後院,時間一長,必然消磨人的意誌。陛下可以指派他一些任務,也好叫他收收心。”
皇後話音剛落,就聽見重重的一聲響,皇帝將她端來的蓮子羹打翻在地了。
“放肆!”皇帝麵色陰沉,炯炯有神的雙目射出令人膽寒的光:“你的意思是,他沉湎酒色不思進取全是朕的過錯,是嗎?!”
皇後極少見皇帝發這麼大的火,當即被嚇得一激靈,連忙跪下請罪道:“是臣妾失言,陛下息怒......”
“息怒?有你這樣的皇後,朕如何能息怒?”皇帝冷笑一聲:“你為鴻兒四處奔走,拉幫結派,不就是為了早日讓他坐上朕的龍椅嗎?你做的那些事,當真以為朕一無所知?”
“鴻兒有幾斤幾兩,朕心裏清楚的很。身為一國儲君,做事一點輕重都沒有,籠絡官員,排除異己,這不都是你這個母後教的嗎?”皇帝說到激動處,又忍不住一陣劇烈的咳嗽。
皇後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卻不知該如何辯駁。
“......這樣的太子,朕如何放心將這江山交在他的手上?!”皇帝一隻手撫著胸口,另一隻手用力拍在折子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皇後猛地抬起頭來,一陣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