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依稀傳來幾聲鳥鳴,議事廳中卻是鴉默雀靜。不過短短幾瞬的沉默,卻壓的孫莫問透不過氣,堂上坐著的是一名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的女子,可自己卻是連將頭抬起來的勇氣都沒有。
看孫莫問的頭越發低了下去,寧十九知道時機已到,緩緩開口問他:“你可曾看過信了?心情可有好轉?”
孫莫問沒料到寧十九雷聲大雨點小,等了半響隻是問自己這個。又想起信中提及金環隻願嫁給自己為妻,寧十九又可以幫自己,心情又忍不住雀躍起來,臉上也帶了笑:“看過信了,還要多謝大掌櫃的願意幫手。莫問如今已經無礙,多謝大掌櫃的費心。”
寧十九冷笑一聲,開口問他:“哦?多謝我?這多謝我已經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我給你這份工時你說過,助你與孫師傅和好時也聽過。難不成你以為我做了這麼多事隻是為了一句多謝?”
一句話將孫莫問問的啞口無言,沒錯,寧十九幫了自己這麼多次,除了多謝自己又為了她做過什麼呢?他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才好。
料想他也答不出來,寧十九重重的將手上的茶盞放在桌子上,“咣啷”一聲,嚇得孫莫問又是一抖。隻聽寧十九厲聲道:“沒錯,開業前你日夜趕工,為這個玄鶴樓付出了很多,我很感激你。但是你想必也知道,這些都是你的職責,是明明白白的寫在契約上的,是我付了銀兩給你的。”
她忍不住站起來,在桌子前來回踱步:“受人錢財替人消災這話你總該聽過的,但是我每月付給你工錢,你為我做了什麼,帶來了什麼?麻煩?”
麵對她的質問,孫莫問的頭越發低了下去。寧十九見他不吭聲,緩緩走到孫莫問麵前,歎了口氣,無奈道:“我明白,最是情愛予人愁。情愛之事往往讓人牽腸掛肚,但是你看看你,為了這件事都變成什麼樣子了。我明白,你也要明白,我怕的從來都不是麻煩,別說是你,這玄鶴樓裏的任何一個人出了事,無論如何我都會伸手幫忙的。但是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不同我講,反而意誌消沉,若不是我譴劉先去尋你,你怕是想不開尋了短見也沒人知道。”
一番話說下來,先是讓孫莫問放鬆下來,丟掉防備,然後厲聲責問讓他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最後在好言安慰。終於擊垮了他的心理防線。
寧十九再補上最後柔軟的一刀:“罷了罷了,想必你也是一時糊塗,被情愛迷了心竅了。當時與你簽訂契約也是看中了你的才華,我不想讓它們被埋沒,更不想你被埋沒。你與金家小姐的事我會想辦法,你知道我說到做到,但在我告訴你該怎麼做之前,你需要做的就是把她的嫁妝準備好。”
寧十九擔心孫莫問誤會,又補充一句:“這嫁妝不過是為了迷惑金掌櫃,但是還是要做好,不要壞了我玄鶴樓的名聲。”
給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寧十九運用的可以說是爐火純青。果真再抬頭時孫莫問眼中已經噙了淚水,對寧十九感激不盡:“大掌櫃的你放心,從今往後我一定不辜負您對我的期望。努力做好這些東西。”
得了他的保證,寧十九便譴他回家做事了。
隻是寧十九雖然滿口答應了金環與孫莫問兩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不過是為了讓孫莫問先安心做事,其實對這件事寧十九也暫且沒什麼頭緒。如今離兩人成婚隻有半個月的時間,自己應當如何做才能不讓兩家察覺,又可以讓有情人成眷屬呢?
想來想去,金永來和京師府尹王文軍都是老狐狸,恐怕不好下手,看來還是得在那紈絝子弟王勇兵身上找辦法了。
在金府耽擱的時間太久,回來又是對著孫莫問一番教訓,寧十九理所當然錯過了午飯時間。胃裏空空的難受的很,卻又不想麻煩廚娘再給生火做飯,寧十九便隻是吩咐丫鬟拿點兒現成的茶點來墊墊饑。
等著丫鬟的功夫,寧十九便在椅子上睡著了。豆花從百威鏢局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寧十九睡在椅子上的景象。隻見她身子尚且算是端坐在椅子上,頭卻斜斜地歪在一邊,雙臂因為風涼而微抱著。
豆花擔心她著涼,隻能叫醒她。睡的迷迷糊糊的寧十九一抬眼,還以為是丫鬟空著手回來了,開口便問她點心呢。豆花不知道她一上午沒進食了,隻當她是嘴饞。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讓她清醒一點看看自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