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過了幾天清閑的日子。
這日寧十九正在玄鶴樓幫手,從前那位公公又帶著人登門落旨。
不同往日,那公公進門之後不再是一副鼻孔朝天的倨傲樣子,反倒與寧十九客客氣氣的寒暄了一番。
寧十九順便向他打聽這次皇上又有什麼旨意:“洪公公,不知這次皇上派您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隻見那公公隻神神秘秘的一笑,回答她道:“姑娘盡管放心便是,這次可是天大的好事。好了時候不早,寧姑娘接旨吧。”
說著便變了表情,展開聖旨揚聲道:“玄鶴樓大掌櫃寧十九接旨!”
寧十九等眾人跪倒在地,靜候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為籌備清明節籌天祭祀大典,特命京都玄鶴樓同營造司共同商議祭祀器具打造一事,事成之後重重有賞。”
洪公公念完之後將聖旨卷起,交到寧十九手中,然後便恢複了一張笑臉,扶寧十九起身。
寧十九接過聖旨,起身之後照舊拿了一包銀兩偷偷塞給洪公公。看他美滋滋的接了,揣進袖子裏,寧十九這才開口:“公公若是無事,不妨到後堂一坐。”
洪公公知道她這是有事要問,左右時辰還早,拿了人家的手軟,索性點頭應了,由著寧十九將他引到後堂落了坐。
正如洪公公心內所想,寧十九正是要問他些事。眾所周知,洪公公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從皇上還是太子時就擔任皇上內侍,後來皇上登基便更是看中他,讓他侍奉左右,從未出過錯。
如今皇上下旨,讓玄鶴樓同宮內營造司共同商議祭祀大典祭器之事,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不為別的,就因為營造司是專營皇宮內院各樣器具打造,其中就包括祭器。
整個祭祀大典的籌備是十分複雜的,也十分耗費人力物力財力。首先從定祭祀大典的日期來說,就要由欽天監的各位官員共同推算良辰吉日,就連一分一毫都不能馬虎。
至於整個典禮的流程則是由禮部製定下來的,這其中就包括各樣的祭祀用品包括祭器,祭品,祭樂。總而言之是鼎、禮、樂缺一不可。
然後禮部的工作完成之後再由他們向專門掌管鼎禮樂的三個部門下發詳細的計劃,其中營造司就是負責其中的“鼎”,也就是祭器的打造。
整個過程往往能耗費一個月的時間。而這次的祭祀大典也是皇上臨時下達的命令,因此各門各司之間都在爭分奪秒,因為哪怕是比原定計劃晚上一日,也會對下麵的部門造成巨大的影響。因此整個過程都非常嚴謹,出一點差錯可能就是死罪一條。
可是問題就在於這宮內的物件就從來沒有交給民間工匠打造的道理。這次皇上這樣安排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對於玄鶴樓來說也是無上的榮耀。
但是寧十九卻完全開心不起來,原因有二。一是因為這件事事關重大,關乎皇家顏麵,祭祀大典能否順利進行,與這祭器有不可分割的關係。
二來這件事不管是對於寧十九,還是對於民間眾人來說都太過匪夷所思。這讓她不得不懷疑,當今聖上如此安排,是不是有什麼其他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在裏頭。
洪公公可以說是最接近皇上的人,侍奉皇上跟前幾十年,想必也能明白些皇上的心思。因此寧十九才畢恭畢敬的將人請到這裏來,好打探一番。
兩人落座之後,寧十九便以這次祭祀大典入題:“公公,素問您常年在皇上身邊侍奉左右,以後有什麼事還請公公提點一二。”
洪公公見慣了這樣的場麵,平時也沒憑借這個撈好處,此時見寧十九有意交好,自然來者不拒,開口道“寧姑娘這是說的哪裏的話,提點自然談不上,關於皇上的事兒,也不是咱家能揣測的。不過這日常的小事上咱家還算了解一些的……”
這話說的密不透風,對皇上既無半分不敬,也告訴寧十九,略微透露點無關緊要的事情,也是可以的。
寧十九聽他有這方麵的意思,把劉先叫到身邊低語幾句,待他出去後轉頭對洪公公露出個笑臉,這才開口道:“公公真是客氣了,公公盡管放心便是,這次十九請您到內堂來,也隻是向公公求教些小事。”
說著她好似十分哀愁似的幽幽歎了口氣,這才繼續道:“公公有所不知,這次玄鶴樓擔此大任,若是做得好必定是風光無限。但若是做的不好,那十九身為玄鶴樓的大掌櫃,必定首當其衝。到時候受罰自是不必講了,還要落個人頭落地的下場。”
她眼中的愁緒倒不像假的,雖然她帶著遮麵,但隻一雙眼睛就能流露出千頭萬緒。
隻聽她緩緩道:“十九還請公公直言,若是以皇上的心意,十九這次是該喜還是該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