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趕忙向寧十九磕頭:“小的一定聽從姑奶奶的吩咐,多謝姑奶奶饒小的一命。”
“知道了還不快滾?”寧十九喝道。那人便忙不迭的跑了,後麵四仰八叉的小弟們,看自己的大哥走了,也不敢多留,趕緊爬起來走了。
躲在草叢中的冷月一直關注著寧十九那邊的動作,自然也看見了寧十九瞥她的那一眼,知道後麵寧十九對那人說的話,同樣也是對自己說的,頓時嚇得遍體生寒,也忙不迭的離開了。
嚇得魂飛魄散的冷月回府之後將自己鎖在了屋子裏,到了晚上更是連蠟燭都不敢點,因此寧卿心與寧可心也不知道這人回來了。兩人分別派人去了那領頭人的家中,得到的都是一樣的消息,也就沒有懷疑,隻認為寧十九已經遭了毒手了。
等那些人都走了,寧十九頓時也鬆懈下來。她沒想到,在這深宅之中,竟然連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的心腸都如此歹毒。她想起她自己上一世都已經嫁為人婦,都還是天真的以為隻要自己保持良善,就會得到好的結果。可事實怎麼樣呢?還不是被人陷害,死狀淒慘。
寧十九頓時有一種窒息的感覺,仿佛老天讓自己重來這一世,並不是垂憐自己,而是要讓自己明白這世間的醜惡。
看著豔陽高照的天空,寧十九卻並不想這麼快回去,一想到自己又要回到那不見天日的陰暗牢籠中,麵對那一張張看似友善卻醜惡的臉孔,寧十九甚至覺得自己的腸胃一整抽搐,仿佛要吐出來似的。
她壓抑下那種惡心的感覺,在這密密的樹林中漫無目的的穿梭。
也許是命運的安排,寧十九走著走著竟然是見到遠處有一處墓碑,孤零零的立在這一片碧綠之中倒是有幾分幽靜。寧十九忍不住向前走去,見到墓碑上寫著的幾個大字,頓時忍不住流下淚來。
原來著處墓地不是別人的,正是楚攸寧自己的。
寧十九拖著腳步走上前去,跪坐在自己的墳墓麵前,心中頓時百感交集。心頭感觸萬千竟然是沒個頭緒,隻覺得楚家上上下下,竟然隻有自己能豎起墓碑。
細細描摹著墓碑上自己的名字,她才終於意識到,原來以前的她已經成了一捧黃土。她不知道這一方小小的墓是何人為她所建,碑上半點光亮整潔,想來也是有人常常來拜祭自己。她深覺自己前一世種下的苦果太多,以至於老天要懲罰自己這一世在寧國侯府中與那些陰險狡詐之人勾心鬥角,每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前方等待自己的便是萬丈深淵。
她猜不透這天的旨意,更看不清自己的前路。卻是有幸認識了這麼多的人,知道了原來在自己罹患苦難的時候,還有人一直在為自己擔心,一直在想盡辦法拯救自己,這些人中有寧知期,有衛尉……還有九皇子賀蘭燕容。
想到這些,她的心裏總算舒服了些,她忽然想起了前人的詩句——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隻要有這些人的支持,自己哪怕刀山火海恐怕也有膽量去闖一闖,跟別說隻不過是調查一件事的真相了。
寧十九在自己的墓碑前,頓時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她在心底默默的向自己傾訴,默默的激勵自己,卻不知道自己早已經是淚流滿麵。
就這麼在自己的墓碑之前靜坐了兩個時辰,寧十九看日頭已經漸漸西斜,知道時候不早,於是便擦幹了自己臉上的淚水,整理好自己回府去了。
可是她恐怕不會想到,等她一走,便從不遠處走出來一個身型高大的男子。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九皇子賀蘭燕容。
賀蘭燕容每隔幾日便會前來為楚攸寧送些祭品順便清潔墓碑,今日一來卻看到楚攸寧的墓前竟然跪坐著一名女子。賀蘭燕容不動聲色的靠近,卻發現這人竟然是自己的準皇子妃寧十九。
看著寧十九悲痛欲絕,淚流滿麵的樣子,賀蘭燕容卻是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人怎麼會跟楚攸寧扯上關係。想當初楚家出事的時候,寧十九尚且還未恢複神智,自小又是足不出戶,怎麼想這兩個人都沒有絲毫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