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姨娘在寧國侯府之中待了這麼久的時間,能從一個小小說不上話的姨娘,到現在成了基本上能和柳月芳唱對台戲的人,那道行自然也是深得很。
隻見這人看了方才柳月芳唱的一台,獨角戲,倒是也不生氣,甚至吟吟笑出了聲:“姐姐何必為了一個丫鬟生這麼大的氣,雖說咱們寧國侯府裏頭不缺下人,但按姐姐這麼個罰法,您這院子裏還沒等添上人,人就都讓姐姐您罰光了。”
蘇姨娘話裏話外的意思,說的是即便柳月芳是想借著個丫鬟指桑賣槐,那罰的也是她們院子裏的人,蘇姨娘不痛不癢,當然絲毫不在乎。
蘇姨娘說完這話,捋了捋自己額前並不存在的碎發,也不等柳月芳說話,便搶先對寧十九道:“十九,你同可心二人前些日子有點什麼誤會,但是終究是姐妹一場,可心這孩子性子是缺些沉穩,想來同你一起受受調教也是好的,你不會不答應吧。”
蘇姨娘這是想讓寧十九為她說話,畢竟是宮裏派來教習寧十九的,想來若是她答應了,柳月芳也阻止不了什麼。
寧十九怎麼會不懂蘇姨娘心裏的那點小算計,但在這件事上,寧十九是打定了坐山觀虎鬥的主意,自然不會主動參戰,更沒有幫其中任意一方說話的意思。
因此寧十九聽了蘇姨娘的話,輕咳一聲道:“想來姨娘也是相讓可心妹妹學些規矩,這心思是極好的,但想來那是宮裏派來的人,不管是卿心姐姐,還是可心妹妹,這件事恐怕還得問了那嬤嬤的意思才成。”
寧十九說的這話雖說是兩邊都不討好,但也是兩邊都沒得罪。
蘇姨娘與柳月芳二人當然知道寧十九說的不假,她表麵上說的是讓那嬤嬤決斷,但實際上,恐怕沒有人願意白白幹自己不應該幹的活兒。
柳月芳早就打點好了一切,隻等那教習的嬤嬤一上門,她便能將好處費塞到那嬤嬤懷裏,到時候別說是多教一個人,讓那嬤嬤為自己辦事都不是不可能的。
而另一邊的蘇姨娘也不是個不通透的人,聽了寧十九的話,自然明白這種事還是得靠銀錢打點的。能用錢辦成的事了就不算是事兒,因此蘇姨娘心中也有了主意。
寧十九的話說到了,這件事也就算是有了個結果,她便不願在逗留,隻說是身體不適向柳月芳與蘇姨娘告辭。
柳月芳今日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於是便也不再留她,隻囑咐說是讓寧十九別忘了明天的事,便將人放走了。
可讓寧十九沒想到的是,還沒等寧十九走出幾步,寧卿心便追了出來,遠遠的叫著寧十九的名字,讓她等等自己。
寧十九雖說不知道這人找自己是有什麼事,但料想也應當不是什麼好事,於是便隻當自己沒聽見她的呼喊,略微加快了腳步,轉了幾個彎便不見了寧卿心跟著自己的身影。
回了文雀院,卻見到紅袖正坐在院子裏的石桌旁,看樣子是在等自己回來。
寧十九往前走了幾步,輕輕喚了一聲紅袖的名字,紅袖轉過身來,寧十九才看到石桌上竟然是擺著幾個錦盒,看樣子做工十分精致,不像是民間能有的東西。
紅袖見寧十九回來了,連忙站起身來,指著桌子上的東西解釋道:“這是方才一個書童打扮的人送來的,說是給小姐的,奴婢本想問問他家主子是哪個的,但那人放下東西便走了……”
聽了紅袖的描述,寧十九心裏已經知道送東西來的是誰了,於是便隻是點點頭,說是無妨。而後她便問紅袖身子恢複到如何了。
紅袖隻說當日那人下手不重,現如今已經是沒什麼感覺了。
於是寧十九便囑托紅袖道:“這幾日聶府與寧國侯府的關係著實有些緊張,聶丞相不但參了寧國侯一本,想來應當也會暗中調查這件事,你可要萬萬小心,不要給他們的人捉了去。”
看紅袖點了點頭,寧十九還是不放心:“想來你在寧國侯府內,聶府的人即便在大膽,想來拿你還是要考慮考慮後果的。相比來說倒是寧國侯這邊有些難辦,若是聶府真的前來要人,寧國侯若是真的將你交出去還好說,畢竟在府外劫個人還是好辦的……”
“但若是寧國侯不放人,想要親自審問你……”寧十九眉頭緊促,心中不由得擔憂起來。
紅袖看寧十九十分為難的樣子,還當是寧十九擔心她會受不住嚴刑拷問,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於是連忙保證道:“小姐盡管放心便是,既然奴婢既然答應了小姐保守秘密,那這件事奴婢便會咽進肚子裏,死都不會透露分毫。”
寧十九笑道:“你這是想什麼呢,寧國侯雖說會審問這件事,但想來也不過是為了給聶府一個交代罷了,那裏會有嚴刑拷問的事,你隻要按我吩咐的說,定然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紅袖聽了寧十九的話,臉上微微泛起了紅,但仍是不解道:“那方才小姐是在憂慮些什麼?”
“無妨,是我多慮了。”
看寧十九不想多談,紅袖也沒有追問,隻是幫寧十九將石桌上的東西搬到房中,然後便在寧十九的吩咐下回自己的屋子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