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芳不輕不重地“哦”了一聲，尾音輕揚，帶著無限深意。一邊的蘇姨娘坐立不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那兩個蔫頭耷腦的丫鬟，心裏恨得牙癢癢，隻不過是叫她們做點小事，阻止那斷簪被找個罷了，怎麼如此愚蠢！
“蘇氏，還不解釋解釋？”柳月芳輕描淡寫的話語卻把蘇姨娘逼到了絕境。
她稍顯躊躇，忽然拍案而起，卻是指著那兩個丫鬟破口大罵道:“不知廉恥的東西，我早就覺得你們形跡可疑，沒想到你們竟見此時機，想要去四小姐院中行竊，如今被抓個正著，還不乖乖認罪？”
兩個丫鬟也不是蠢笨之人，她們原本就是蘇姨娘的人，這下子也都是配合著蘇姨娘，什麼辯解的話也不說，連忙向柳月芳討饒道:“夫人恕罪，奴婢們隻是見財起意，想要趁混亂之際順手牽羊，得些錢財，絕沒有妨礙夫人的意思！”
另一個丫鬟也聲淚俱下，哀求道:“夫人明鑒，奴婢當真不知礙了夫人的事，還請夫人饒命！”
蘇姨娘心裏稍微順遂了一些，對著兩個乖乖聽她話的丫鬟卻是冷眉冷眼，她伏低做小對柳月芳道:“夫人，妾身禦下不嚴，才鬧出這等笑話，還請夫人大人大量……”
柳月芳突然冷哼一聲，往手邊放著茶盞的小案上一拍，也不管杯中濺出了茶水，冷冷盯著蘇姨娘，“蘇氏，你這戲做得倒是挺足啊，這兩個丫鬟說你的人，你如何說她們便如何做，我這雙眼可還沒瞎！”
“夫人萬萬不能冤枉了妾身啊，妾身也從來不知道自己身邊何時會有這樣吃裏扒外的東西，說起來，妾身也是受害者啊。”蘇姨娘扯了嘴角，也不管地上那兩個丫鬟如何，隻在那裏同柳月芳瞎扯。
現如今也隻能拖一時算一時了，隻要將他們的注意力轉移了……
可蘇姨娘心裏的算盤雖然打得精明，卻忘了要對付她的不是一般人，更不是有心情同她胡言亂語的柳月芳。
寧十九擱下茶杯時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她輕聲笑言:“姨娘一麵之詞，我們怎麼能全信了去？左右不過是兩個丫鬟，既然做了偷竊之事，便該押去官府，以正視聽。”
蘇姨娘這下不幹了，好歹也是聽她命令行事的人，若是因她進了府衙，死在裏麵倒也罷了，怕就怕這兩個人會狗急跳牆，將她給供出去。當即便想要開口阻攔下來，“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倒不如以家規處置了，權當是殺雞儆猴吧。”
寧十九神色一凜，冷冷道:“這怕是由不得姨娘了。”
蘇姨娘臉上掛不住，正要說話，卻聽到坐在主位上的那個俊美之人道:“本殿可不知我朝法律怎麼就管束不到寧國侯府之中了？今日已做了雞鳴狗盜之事，更不知明日會犯下何種滔天大錯，如此之人，怎能逍遙法外？”
賀蘭燕容這話無疑是誇大其詞，可這又如何？這不就是在明晃晃地要給寧十九撐腰嗎？
幾個人看著寧十九的目光登時不同了，先前她回來，還隻是聽說九皇子寵愛於她，可今日回門，他們才知道傳言竟是真的。能讓九皇子如此維護撐腰之人，偌大京城裏……似乎還沒有。
尤其是寧卿心，她暗暗撕扯著手帕，可是又不敢做出太大的動作。她心裏滿滿的都是嫉妒和恨意，寧十九一個身無長物之人，何德何能讓賀蘭燕容忘卻楚攸寧而心儀於她？反觀……反觀賀蘭燕封卻是……
想到賀蘭燕封，寧卿心眼裏的神情恍惚了一下，她自認為有家室有容貌，賀蘭燕封也口口聲聲說愛她，更不惜殺了楚攸寧，可是楚攸寧死後，燕封卻對她若即若離起來……
蘇姨娘咬咬牙，強撐著笑:“九殿下會不會小題大做了？隻不過是兩個丫鬟而已，斷然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哪知賀蘭燕容隻是懶懶地瞥了她一眼，嘴角一掀方才說出令蘇姨娘吐血的話:“你這是在質疑本朝律法？”
蘇姨娘惡狠狠瞪了寧十九一眼，不情不願對賀蘭燕容道:“妾身不敢，隻是這到底是我們侯府的家事，殿下還是不宜插手吧？”
可惜賀蘭燕容絕不是那種好說話的人，而他也絕不比寧十九好對付，隻見他盈盈帶笑，柔情似水的目光落到寧十九身上:“十九的事情，本殿為何不能管？”
好一對狗男女！蘇姨娘心中隻剩下了這個念頭，她舍不下這兩個丫鬟，怕她們屈打成招，可麵對賀蘭燕容，她依舊不敢造次，這事，隻得先吞了下來:“九殿下既然要管，那麼妾身再說什麼也無濟於事，隻是九殿下也得知道，寧國侯府，可不是什麼人都管得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