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該自責嗎?他隻是不舍得。
放了她,不放,兩個答案再腦海中叫囂著,他明白,她有無奈,她再堅強,再勇敢,也不過是個女人,可是她卻是他唯一堅持下去的動力,如今,她倒了,她放棄了,她說,她累了?
“那我怎麼辦?”
一句我怎麼辦?在寂靜的書房裏回響著,男人落寞的神色,瘦削的背影,逆著光芒,是那樣的蒼白無力,淺色的光暈逐漸變的青白起來,冷落,疏離。
花灑下,顧承歡坐在地上,抱著雙膝,像一個孤獨無助的孩子,水流沿著白皙的皮膚流到地上,暈成一圈圈的波紋。
她不知道自己是哭了,還是洗澡水落在臉上,眼前一片模糊不清。
她是真的累了。
第一次毒癮發作,何少君就被傷成了那個樣子,那麼第二次,第三次呢?
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為什麼楚澤那天那麼快的就放了顧父顧母,她終於明白了,楚澤這是在給她下套,原來,今天發生的一切才是他的目的。
蘇魅都那樣了,楚澤還不肯放過他,難道非要他死嗎?
對於毒品,她不是很了解,可是那就是要人命的東西,因為它,人會喪失了理性,甚至會做出與自己心意相違背的事情,可是她又能怎麼辦呢?
她不知道,不知道……
“砰砰砰!!!”
“顧小姐,顧小姐,你在嗎?”
“砰砰砰!!!”“顧小姐?”
浴室的門忽然被人敲響,顧承歡掙紮了半天,才艱難的睜開眼睛,洗澡水早就變成了冰涼的冷水,她頭暈眼花,耳鳴嗡嗡的,渾身無力,甚至連一絲的溫度都感覺不到。
“怎麼了?”
“蘇少,顧小姐已經進去兩個多小時了,不會出了什麼事兒吧?”
“你讓開,我來!”
“蘇少,小心身體!”
“砰!”的一聲,浴室的門被人踹開,蘇魅一眼就看見那個躺在地上的女人,渾身一絲不掛,肌膚泛著清冷的白光,臉色蒼白,頭發都氳在冰涼的冷水裏。
“該死,你怎麼在洗冷水澡?”蘇魅被冷水一激,渾身一個哆嗦,連忙站起來關掉花灑,然後扯過浴袍蓋住她的身體,把她抱出了浴室。
“董蓮,馬上打電話給魏謙,讓他過來。”
董蓮連忙應著,急急忙忙跑下樓去。
蘇魅伸手一摸,她渾身冰涼,像是從冰窖裏出來一般。
“承歡,你怎麼了,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
蘇魅急的手足無措,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隻能是給顧承歡一層又一層的蓋被子,然後緊緊地抱著她。
貼著她的臉,他無比後悔今天自己跟她說的那些話,“承歡,對不起,對不起。”
一向高高在上的蘇家二少何時跟別人道過歉,然而顧承歡隻能看見他的唇在動,卻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她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看著她的眼皮一次又一次合上,蘇魅都要急哭了,痛罵著魏謙還不快點兒到。
“承歡,你乖點,別睡,別睡好嗎?”
“承歡,不要睡。”他拍著她的臉頰,她哪怕是想要告訴他,她隻是太困了,隻可惜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就頭一歪,昏睡了過去。
魏謙接到電話趕到帝爵嘉豪的時候,就看見蘇魅拚命地搖晃著顧承歡的身體,像是一個瘋子似的在那兒大喊,那樣鐵骨錚錚的硬漢,竟然流下了眼淚,魏謙覺得這個世界瘋狂了。
同時也被感動了。
他扯開蘇魅,還未來得及給顧承歡看病,就被蘇魅一拳打到地上,“你他麼怎麼不快一點兒,啊?”
魏謙揉了揉自己的臉,嘀咕了句,“先讓我看看她。”
蘇魅這才恍然,逐漸平靜下來。
魏謙給顧承歡檢查一番,抽取了血液樣本,“我回去做化驗,晚上給你結果,她沒事兒,不過是太累了,可能要多睡上一兩天,而且壓力太大了,讓她好好休息幾天吧。”
蘇魅緊緊地抓住魏謙的手,“她真的沒事兒?”
魏謙點頭,“真沒事兒,困得,累的,體力虛脫,休息休息就好了。”
蘇魅點點頭,“對了,她淋了好多冷水。”
魏謙無奈,“你要是不放心,我給她打一針?”
蘇魅點頭。
魏謙隻好又給顧承歡紮了一針,然後拎了東西離開帝爵嘉豪。
蘇魅看著熟睡的顧承歡,心終於放下來,她真的是太累了,自從他們第一次提出離婚以後,自從何少君回來,生活裏就再也沒有平靜了。
誰不想現世安穩,歲月靜好,可是有人就偏偏不讓他們好過,那他,也絕對不會讓那些人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