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1 / 2)

殷樂樂這幾天流了太多的眼淚,已經哭不出來了。她閉著眼睛感覺到母親的懷抱,是那麼多熟悉,那麼的溫暖。

那是以前的她想也不敢想的溫暖,如今就這麼實實在在的感受得到。她忽然覺得老天爺讓自己生病,或許是格外開恩了。

“我的樂樂,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蒼老的哭聲悲涼無比,驚得在走廊熱的三個人麵麵相覷,說不出話。

林悠看了看程惜烏黑的眼袋,“怎麼了,又一晚上沒睡?”

廖煙香 “她昨天晚上…差點…差點…”程惜再也控製不住,蹲下來大哭出聲。

好像醫院這個地方從來就沒有歡樂,隻有那些麵無表情的醫生和同樣目光渙散的病人,要不然就是經受不住生離死別而嚎啕痛哭的人們。

林悠一直是討厭的這裏的,可偏有些生命離開這裏就活不下去。

殷樂樂母女相見比想象中更加平靜,看來莫心說得沒錯,血濃於水的親情是可以戰勝一切隔閡的,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你要好好勸勸阿姨做好心理準備。”謝子衿拍了拍程惜的肩膀,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看你也挺虛弱的,要不你回家休息一天吧,今天我和謝子衿幫你盯著。”林悠不忍看程惜如此痛苦,想讓他回家暫時放一放。

程惜想到了昨晚廖煙香說的話,又看了看病房裏母女相見的和諧場麵,心裏放心不少。

當程惜離開以後,殷樂樂的母親從裏麵走了出來,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樂樂睡著了,我…我得走了。”

林悠急忙起身,“阿姨,我送您。”她心裏明白,殷樂樂的媽媽心裏麵肯定也是有苦衷的,如今來見這一麵,也不過是補上了自己心裏的遺憾而已。

人呐,總是這樣。

在手裏緊緊握著的時候不懂得珍惜,真的意識到會失去的時候才手足無措,追悔莫及。

“謝謝你啊,你是樂樂的好朋友嗎?”她粗糙的手輕輕地拍了拍林悠的手背,笑的很憨厚。

“我…是她的朋友。”林悠猶豫了一下,還是順著她的話說了。

她又笑了笑,歎了口氣說:“唉,一看你就是在家教很好的環境下長大的孩子,又乖巧又善良。可惜我的樂樂,如果當時我帶她走就好了。”

似乎是提到了以前的傷心事,她的眼睛又開始泛紅。

林悠趁機問:“阿姨,當時您為什麼要和殷樂樂的父親分開呢?”

聽到林悠這樣問,她的眼圈兒就更紅了。她用手揉了揉自己臉頰旁邊的傷疤,“我這裏就是被那個混蛋砍傷的。”

說起殷樂樂的父親,她恨得咬牙切齒,“那年樂樂才四歲,我和他吵架結果被他用刀砍傷。我當時害怕極了,就從那個家裏跑了出來。我當時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活著,所以就把樂樂丟下了,後來…等我想回去帶她走的時候,樂樂已經長大了,她恨毒了我不肯跟我走。”

說著說著,她更加難過了。林悠連忙安慰道:“阿姨,您別難過了,現在殷樂樂不是原諒您了嗎。”

可是她卻哭得更加傷心了,“我倒是寧願她恨我一輩子,哪怕她到了八十歲,九十歲依然恨我,我也無所謂…我隻想她好好活著!”

活著,這或許對於普通人來說不算什麼,這個詞也沒有什麼意義。可是對於他們來說,“活著”就是他們所有人送給殷樂樂最大的願望。

當一個人充滿絕望地走完一生,在生死邊緣又生出希望來,殷樂樂內心無比複雜。

窗外的風吹動樹葉嘩嘩作響,光線變換…又是一個夜晚來臨。晝夜輪換,有些生命正在無聲無息的凋零。

程惜把MP3的耳機分了一隻給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的殷樂樂。

“這是我們樂隊自己錄的歌,你知道嗎,我一開始想加入“鮮衣樂隊”就是想…向你表白那一天,我是閃閃發光的,你是萬眾矚目的。”

病床上的人依舊沒有說話,安靜得像天空的星星。

程惜擦了擦眼淚又繼續說:“我一直以為我還有很多時間,有很多時間跟你解釋當初為什麼轉學,可是…可是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有很多話我們總以為“下次再說”還有機會和時間,也有很多人我們以為錯過還能遇見,殊不知某一個轉身就可能是永遠。

莫心提著熱乎乎的餛飩靠在病房門外,心裏是翻江倒海的苦澀。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大大方方地推門進去,然後再趁機挖苦程惜幾句。是什麼時候變得膽怯,變得自己都討厭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