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寶抱著餅幹坐在門檻上,這種黑黑的一坨,像便便似的餅幹,她以前從沒嚐過,先送到鼻子底下聞了聞,輕輕咬一小口,“呸——”二寶擰著小臉吐出來,苦的,這味道也太奇怪了。
“傻二寶,那是巧克力餅幹!”大寶看著包裝盒上的字,好心情地笑道。
二寶認識的字屈指可數,“苦的,你嚐嚐。”她拿起一小坨送到大寶嘴巴。
大寶咬了一口,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生生吞咽下去,“呆子,巧克力就是這個味道。”她揚了揚下巴說。
“苦的!”二寶將一盒餅幹塞進大寶手裏,暴躁得想要揍人,萬裏迢迢的就運來了大便給人吃!
美妙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二寶還沒玩夠,討厭的學校就開學了。
兩姐妹一起去上學,二寶穿著藍白相間的連衣裙,腳上穿著火紅的小皮鞋,留著假小子頭,兩腿之間夾著一根木棍,“得兒駕——”她一手抓木棍,一手向後拍空氣,策馬奔騰去學校。
大寶目光幽怨地盯著二寶的背影,暑假期間她又長個子了,皮鞋實在穿不下,裙子也顯小,隻能忍痛割愛將她最心愛的連衣裙和紅皮鞋,讓給二寶穿。
老大穿新,老二穿舊,二寶對衣服不講究,讓她光著臀都無所謂。
繆老師拿著藤條,沒做暑假作業的挨個兒上講台,吃她三下藤條,這個時候學校還沒明文規定,老師不許打罵學生。
繆老師是二寶的姑奶奶,對她特別照顧,先伸左手抽三下,再伸右手抽三下,二寶疼得齜牙咧嘴,繆老師恨鐵不成鋼的擰她的耳朵,“蕭世寶,你爸媽還真是有先見之明,你就是個現世寶啊,你要有你姐蕭世愛一半的聰明,一半的勤奮,一半的聽話那就好了。”二寶的腦袋隨著她的手,深深地偏向一邊。
語文老師打完了,下一堂課數學老師繼續打,數學老師是二寶姑奶奶的老公,又特意多打了她幾藤條。
打完了二寶坐到教室最後一排,按照成績排座位,因為實在是沒有再遠的地方了,隻能讓她坐到最後一排。
二寶木著眼睛混混沌沌地望著黑板,兩隻腫得像饅頭一樣的手攤放在膝蓋上,開學的第一天她就盼著放假,或者再下幾場瓢潑大雨,下雨吧——她望向陽光明媚的窗外,心裏祈禱著下雨。
終於熬到放學,“得兒駕——”二寶一路策馬飛奔回家。
趁著天亮,大寶在小院裏寫作業,二寶蹲在牆角瞄準螞蟻窩,滋了一泡熱尿。
“二寶,又不寫作業?”大寶提醒她。
“手腫了。”二寶一攤紅腫的手,沒辦法地說。
大寶搖搖頭,仔細地削好鉛筆,認認真真地寫作業,桌子一角放著巧克力餅幹,她每天吃半塊,慢慢體會出巧克力的味道,她喜歡這種獨特的味道。
晚上做糍粑吃,二寶蹲在炤膛邊,賣力地拉著風箱,風箱發出呼呼的聲音,這個時候她也不叫手疼了。
蕭老太圍著鍋台轉,兒子媳婦在船廠打工,兩個孫女跟她一起過。
吃完晚飯,兩個孩子睡裏頭,二寶緊貼著奶奶的胳肢窩睡,她什麼都不怕,就是怕鬼,鬼總愛在晚上出來,所以她怕黑。
那時二寶還沒不知道貞子,在她的想象中,鬼都是穿著白衣服,披著長發,臉白得像麵粉一樣的女人。
又一個美妙的暑假來臨,村裏的男孩開始捉田雞吃,田雞肉特別嫩,比雞肉還香!
二寶挖了蚯蚓,用蚯蚓做餌釣田雞,大寶拎著蛇皮袋跟在後頭,田雞看著很嚇人,她不敢用手碰。
釣了大半天,二寶隻釣到了八隻小田雞,晚上回去蕭老太殺了田雞,炒一小盤田雞肉。
這幾隻還不夠塞牙縫的,等到天黑了,二寶拿著蛇皮袋跟在一群男人身後撿漏,他們用手電筒照田雞,燈光一照田雞就一動不動了,大寶不敢去,她怕蛇。
天蒙蒙亮的時候,二寶拖著半蛇皮袋田雞回來了,太多了吃不完,蕭老太將剩下的拿去鎮上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