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東點燃打火機,入眼的是一個賴皮頭,然後才看到一張慘白慘白的小臉,小孩趴在地上仰著頭,木愣愣地瞅著他,一雙眼睛瞪得滾圓的,兩滴眼淚掛在長長的睫毛上,要掉不掉的。
“別怕,我不是壞人。”陸東呲出一排白牙,笑道。
以前沒在大院看見這孩子,估計是哪家農村來的親戚。
二寶七魂嚇掉了六魄,追上來的不是女鬼,是一個解放軍叔叔,穿著像青蛙一樣的衣服。
陸東將嚇傻了的小孩拉起來,她整個人被套在大紅的棉襖裏,棉襖長及她的小腿。
二寶被解放軍叔叔抱上了大車,“小朋友,你是幾號樓的?”林裴扭過頭來,和藹可親地問。
二寶呆呆地望著白白嫩嫩像豆腐一樣的漂亮哥哥。
“誰帶你來的?”陸東低頭看著腿上的小孩。
“姑姑。”二寶吸一下鼻子,帶著哭音說。
“你姑姑叫什麼名字?”林裴漂亮的桃花眼輕輕一挑,溫柔地問。
二寶鼻子抽搭一下,呆呆地望著他,她不知道姑姑叫什麼名字。
“警衛亭。”一聲不吭坐在副駕上的顧晨希,淡聲道。
林裴眼睛一亮,是奧,警衛亭出入都有登記記錄的。
二寶這才發現前排還坐著一個人,隻看見像芝麻一樣黑的頭發,看不見他的臉。
林裴發動吉普車離開訓練場,朝大院前門的警衛亭開去,家屬樓離訓練場開車還要二十分鍾呢,不知道這小孩是怎麼走到訓練場的。
二寶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天亮的時候就走,一直走到天黑。
陸東抱著二寶走下車,警衛亭的警衛員衝他敬了一個軍禮,今年才二十歲的陸東已經是特種部隊的副營級幹部。
查看了登記簿,今天隻有3號家屬樓的蕭建華有訪客,母親和外甥女前來探親。
闖了禍的王森徘徊在操場附近,天黑了也不敢回家,對於他的晚歸,蕭建華早就習以為常,一放假大院裏的孩子們就玩瘋了,住在軍區大院是絕對的安全,所以哪怕再晚,也不用擔心孩子的安全問題。
一輛軍用吉普車停在樓下,“王森。”陸東一眼看見貓在操場上的王森,大院裏的孩子,他們全都認識。
“東子哥哥!”王森眼睛一亮,飛奔過來,他很崇拜陸東,夢想著有一天也能當上特種兵。
看見熟悉的臉,二寶的小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林裴哥哥——”王森朝坐在駕駛座上的林裴禮貌地打招呼,林裴今年二十歲,還在念大學。
看見副駕駛座上的顧晨希,王森脖子一縮,低著頭閃到陸東身後,顧晨希二十歲,是小霸王顧萊的小叔,他出國留學了,在大院常年見不到他,讓王森閃躲的是因為顧晨希是個瘸子,好象是小兒麻痹後遺症,走慢了看不出什麼,一走快就看出腿瘸,大院裏的人談到顧晨希,都說可惜了,可惜是個殘疾人,那樣的家庭,真是可惜了。
“謝謝解放軍叔叔,謝謝哥哥——”二寶鞠躬謝了陸東,又鞠躬謝了從車裏探出腦袋的林裴,看不清前排另一個人模樣,她隻朝那個方向鞠了個躬,然後跟著王森飛奔進樓道。
陸東伸手摸摸自己的臉,他跟林裴他們一樣大,生日還比他們小,為什麼那孩子叫他們哥哥,叫他就叫叔叔?
“解放軍叔叔,上車了。”林裴擠眉弄眼地笑。
“記住啊,以後見了我都要叫叔。”陸東拉開車門,坐到車裏。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林裴哈哈笑著打著方向盤離開家屬樓,他們三個都住在將軍樓,大院裏總共有四個將軍樓,所謂將軍樓就是兩層樓的小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