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二寶淚如雨下,她用手拍打著心口,這裏疼啊,抽筋剝骨的疼,她是一個廢人,老天是瞎眼了嗎,該收的不收,不該收的偏要收走,二寶咚咚咚的捶著心口,淚流滿麵的一直朝前走。
“美女,去哪裏?”有車子放慢車速,司機探出腦袋問。
美女不說話,隻是用手拍著心口,不時左右搖晃著腦袋,像是磕了搖頭丸似的,隻是眼睛直勾勾的,眼神空洞,像個瘋子,男人沒了搭訕的興致,一腳油門,車子疾馳而去。
二寶一路往北走,知道了他在什麼地方,心裏的焦灼和不安就一掃而空,她用兩條腿走路,像喇嘛步行朝拜,唐僧西天取經,她現在也去她心中的聖地,去。
她的心還在跳動,心裏滿滿的都是他,每一下的心跳都是因為他,他駐進了她的心裏,與她同在,跟她一起呼吸,她眼睛所看到的,也是他看到的,她鼻子所嗅到的,也是他嗅到的——步行到第三天,二寶失控的情緒漸漸恢複寧靜。
晚上,她走進一家酒店,在洗手間裏仔仔細細地洗了自己的臉,他是個愛幹淨的人,她不能把自己弄得像個流浪的乞丐。
春節前,二寶終於徒步走到北京,她開始一個公墓一個公墓的找他,可能他沒葬在公墓裏,她找遍了也沒找到他。
晚上二寶睡在地下通道的硬紙箱裏,她竭力講究衛生,最後還是把自己弄得像個流浪漢,身上穿著從垃圾堆裏撿來的皮衣,腳上的鞋子一隻牛皮鞋,一隻運動鞋。
她凍得直發抖,可能是受涼了,“顧晨希,顧晨希,你帶我一起走吧……”她閉著眼睛,嘴裏說著胡話。
“二寶,有叫二寶的人嗎?”幾個警察走進地下通道,大聲地問,他們打開手電,一個紙箱一個紙箱的照,這裏睡了一溜的流浪漢。
一束手電光打在了二寶蓬頭垢麵,髒兮兮的臉上,警察看看手裏的照片,再對比一下紙箱裏的女人,“找到了。”他激動的大叫。
兩路人馬尋找二寶,一路是顧晨希的律師團,按照顧晨希的遺囑,他們要找到繼承人二寶,另一路人馬是裴湛派出去的,裴宇醒來後提出尋找二寶。
二寶被送進醫院,退燒以後,護士、保鏢、保姆、一堆人簇擁著她,將她護送到機場,裴湛派了私人飛機過來接她。
二寶從來不認識裴湛這個人,下了飛機後,她被專車送到像王府花園一樣的裴宅。
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妙妙,妙妙臉上的嬰兒肥瘦沒了,臉頰蒼白如紙,一雙圓圓的杏眼冰冰冷冷的。
裴湛為了給寶貝兒子一個驚喜,事先沒告訴他找到二寶的事,“宇兒,宇兒,看我給你找到什麼了?”裴湛跟一群工作人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拉著二寶的手,走向坐在輪椅上背對著他們的裴宇,用調皮活潑又可愛的娃娃腔問,雖然過了年,裴宇已經十四歲了,裴湛還是恨不得將他當成繈褓中的小寶寶一樣去嗬護。
裴宇裹著大衣,烏黑的長發披肩,一動不動的坐著,顧晨希眼神涼涼的盯著草坪,荒誕無比,他一睜開眼睛,軀殼就變成了裴宇,而他自己的身體在他醒來之前,已經下葬了,他活著,卻變成了裴宇,顧晨希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該難過。
“妙妙。”二寶開口叫道。
顧晨希冰冷的眼神一緩,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她拉過來,把頭埋進她懷裏,至少他們還能在一起,這麼一想就不算太壞。
二寶垂著的手慢慢放到他削瘦的後背上,伸手輕撫著他的長發,妙妙的腿被壓壞了,可能再也站不起來。